姜琬直接反驳,“我若不回,梨雪会被打死,她不仅仅是我婢女,还是同我相依为命的姐姐。纪容川,我爬上去后你骑马就走,千万别回头,不然被人发现我就说不清了!” 纪容川蹙着眉,头一次觉得小丫头还……挺有良心。 眼见着姜琬已经爬上了墙头,叉着腰说“不许打梨雪,我就在这里,你们找我,我回去就是”,纪容川如她所言,翻身上马,挥鞭急去。 里面的女使除了李嬷嬷,其他都尚且年轻,平日里跟着吴氏很守着规矩,一时不敢翻墙捉姜琬下来,还是吴氏几番催促,才有两个一前一后地爬上去,自然连纪容川的背影都瞧不见了。 而姜琬不等她们靠近,直接提着裙子跳了下来,走到梨雪身边,把捆人的推开,将梨雪掩在身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梨雪也是被我逼着才在这里望风,别和她过不去。” 吴氏头回见姜琬不啼哭不示弱,觉得很有些新鲜,但同时亦知道自己捉住个大把柄,面色冷若寒霜,“先将琬丫头带回禧荣堂,再请家中两个姑娘都来看看,许久没立规矩恐怕大家都忘了,祠堂中的家法,从来就不是摆设!” 姜琬躲开前来扭她胳膊的人,“我自己走。” 荣禧堂里还烧着碳,一进去就觉温暖,姜琬内心却如同数九寒天,情知自己这一遭不论如何躲不过,就连求情的话都不想说,只挺直腰板站在那,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幸灾乐祸的目光。 吴氏坐在主座上,先喝了一口温茶,才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磕,肃然道:“琬丫头,你可知错了?” 姜琬直接回答,“知错了。” 吴氏反顿了顿,“错在哪?” “我不该想着偷偷溜出去玩,虽然才将将翻过墙也没有人看到,但大伯母既然觉得这是极不守规矩的事情,我便甘愿受罚。” 姜璎坐在一旁的小圆凳上,闻言立时精神抖擞,出言驳斥,“你还要犟嘴不成?不论为了什么也不该翻墙出去,这哪里是大家闺秀所为。” “所以我甘愿受罚,姐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尽可说出来。” 姜璎一时语塞,吴氏接过话,“琬丫头,同大伯母说实话,你费了那么大的劲翻墙出去,仅仅是为了玩耍?” 姜琬盯着一双单纯无辜的眼,一口咬死,“当然啊,大伯母,我早上就同您说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见一见纪小公子,但您不让,我想着纪小公子不见也罢,许久没有出姜府实在是太憋闷了,就这么着,翻了窗,翻了墙。” 吴氏仍是怀疑,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梨雪,“你家姑娘说的可是实话?我警告你,若是纵容你家姑娘犯错将来被我发现,便是乱棍打死也不冤!” 姜琬护着梨雪,“她不过就是个丫鬟罢了,能做什么主,大伯母别吓她了,全是我自己的主意,梨雪和棠绣还劝我来着呢。” 梨雪脸上还带着巴掌印,这会儿直接跪下磕了个头,“大娘子,我家姑娘只是一时起了玩心,请大娘子念在姑娘年纪尚小,且刚刚翻出去也未走远的份上,饶过姑娘这一次。” 吴氏点了点头,梨雪面色一喜,谁知对方紧接着就是一掌拍在桌上,“只是起了玩心,这话真是轻巧!我就说为什么好好的姑娘竟然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看来皆是身边的人纵容出来的!来人,去春满居把棠绣也带来,连带这个梨雪,一起拉出去打十大板。” “大伯母!”姜琬拦在前头,可架不住这是人家的地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棠绣被人抓来,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几个强壮的婆子拉去院中,按在长凳之上。 绝望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她不是生来就懂内宅争斗,更不是绝顶聪明之人,当初好不容易发丧了阿娘,回去后就见到有人偷了家中的东西。 那年姜琬才十岁,小小的身体坐在平日里阿娘常坐的那把椅子中,虽然尽量让自己语气冰冷,却没有一点儿震慑力。 偷东西的人没有任何愧意,旁边的仆人们虽然配合着扭送见官,但眼底的贪婪姜琬瞧得出来。 如有机会,其他人也会偷,偷到姜家什么也不剩为止。 铺天盖地的绝望,姜琬是用许多个不眠夜硬生生熬下来的。 眼见着禧荣堂的仆人已经举起了厚厚的竹板子,而棠绣和梨雪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绝不求恳的模样,心中大恸之余脑子转得飞快。 要救她们,一定要救她们。 那是亲人啊,是一路陪她走到这里,什么事都抗在她前头的亲人啊! “一……二……” 姜琬扑了过去,先抱住即将落在棠绣身上的板子,再呵斥打梨雪的人住手,吴氏也不与她吵,直接挥挥手,让人把堂姑娘带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