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忍了忍,到底没有把“傻”字儿说出口,“那姜琬哄她两句,她就高高兴兴,殊不知将来她和姜琬,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嬷嬷安抚道:“有您帮姑娘看着,再过个一两年,姑娘也要出嫁了,自然什么都懂了。再说那琬姑娘还不一定能嫁入侯府呢。” “我是不愿她嫁进去,这青州的大人们哪个不是以定北侯府马首是瞻,有侯府给她盯着,到了分家的时候,她那些个家产到咱们手上的还能剩多少?”吴氏的手攀上了门框,紧紧握着,“姜琬是命苦,但我两个儿都要娶妻,还有个女儿要嫁,总得筹谋筹谋。” 李嬷嬷附和,“就是,如果琬姑娘十七岁出嫁,算来还有四年光景,姜家也不能白养着她那么多年。” 吴氏颔首,“我不会亏待她,更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会要她性命,而将来不论她嫁谁,都得有个娘家撑腰,我定然给她撑着,这样的条件下再给她留三成家产,自算仁至义尽。” 李嬷嬷合十念佛,“只盼咱们姑娘得侯爵娘子青眼,反正当初结亲,只说姜家嫡女,咱们姑娘那也是嫡女,怎么就不行了。” 吴氏心口的一股郁结之气,终于散了许多。 * 青州城虽然不比京城繁华,但到了正月十五这样的大日子,也是四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大伙儿摩肩接踵,还有父亲把自家孩子顶在肩膀上,便可以远远地看到满街花灯,十分绚烂。 街边的小摊一个接一个,卖的都是各色吃食和手工制品,姜琬身上没有带多少银子,看到什么喜欢的反复挑选,最后选出来顶可心的一个才叫梨雪掏钱。 姜璎就不一样了,瞧见中意的便拿,一条街才走了一半,后面的小厮提着的竹篮都已经装满了,姜珠跟在姜璎身后,眼巴巴地看着竹篮,心知这里头的东西姜璎回去后若不喜欢了会分给她,也十分欢喜。 因为身边丫鬟仆人众多,都把姊妹三人护在中间,等闲人无法近身,这一通逛下来也十分舒服,可才到转角处,眼见着青州最好的酒楼“望山”就在不远处十余步,姜璎转过头来才说过去要些点心坐坐,后面人群就乱了起来。 遥遥听见“让开、让开”,竟是有人在这拥挤的街道上骑马。 下人们自然以姜璎为主,好好护着,姜琬身边只得棠绣梨雪两人拼命保护,她年纪小又瘦弱,被人推来搡去,一时站不稳。 棠绣正要将自家姑娘拉紧些,姜琬忽然感觉到背上被人狠狠一推,跌跌撞撞就往前倒去。 前面的人唯恐避之不及被马匹撞到,唯有姜琬往前冲,在棠绣梨雪的惊呼声中,姜琬双手护住自己的头,狠狠摔在地上。 紧接着一阵马嘶,毛色油亮的一匹纯黑大马在姜琬身前堪堪停住,前蹄向半空扬去,引得周遭人惊叫起来。 姜琬没别的想法,这种情况非她所能左右,保住头,保一条命,比什么都要紧。 直到棠绣梨雪冲过来扶起她,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姜琬才缓缓放下双手。 胳膊有些疼,应该是刚才撞击得太过厉害,不过能动,应该没伤到骨头。 膝盖也痛,不过冬天的裙摆厚实,想来没皮外伤。 头脸没什么感觉,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 姜琬很知道有一副好身体多么重要,故而一时也来不及同纵马过街的人计较,只细细检查自己是否有损伤。 外人看来她是吓着了,姜璎赶了两步过来,挤在姜琬前头,带着姜珠对着马上的人行了一礼,“纪公子。” 纪,这个姓有点耳熟。 姜琬慢慢抬起头,看到一位身量修长公子哥儿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他站定,在长街的花灯下,一双眼眸若天上的星子落尽凡尘,姜琬脑中蓦地生出一个念头。 如这人笑一笑,定然神采飞扬,似明珠生辉。 可是偏偏这样的眉眼,在看到了姜璎之后,骤然爬满了不耐烦。 “是姜家的人? 姜璎忙颔首道:“两个月前文会宴上一见,不曾想公子还记得。”她低头想了想,拉过眉头微蹙一身脏灰的姜琬,婉声续了句,“这是小女京城来的堂妹,不小心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妹妹,快来见过纪容川纪公子。” 纪容川! 这名字一入耳,姜琬便心头火起。 弄了半天,这个害她摔倒的男人,就是与她有一纸婚约的侯府小郎君! 本来好看的眉眼这下再看,只觉得刺目,什么高门子弟,什么勋贵世家,分明就是个纵马行凶的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