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斩了薛普,但孙权自知丢失潜山的危机,沉默之后言道“今潜山被魏军所占,夏侯霸连日攻打羡溪甚急,魏兵愈发势大,如之奈何?”
陆凯方才就在思索对策,上前奏都:“陛下,今诸将虽多物故,然尚有年少英雄,何虑于曹魏?可命吕据为正将,步协、严圭为副将,留略为先锋,以舒城兵太史亨为救应,起兵五万以退夏侯楙。”
吕据是大司马吕范次子,吕据曾经多次征讨山越,各处深险僻峻之地,由他领兵用计,皆能取胜,还曾随太常潘濬讨伐五谿,屡立战功,足以领兵。
孙权略作思索,依陆凯所奏,即命诸将领兵往石亭以北,会合舒城兵马攻打潜山。
众将离去,原本有些用计的大堂显得空旷起来,孙权双目一阵失神,想起当年江东文武齐备,战将过百,谋士如云,拜将出征无不争先,尚为此吵闹不休,如今想要布兵,却不知该用何人。
多年来的变化,后代凋零,东吴似乎也和他一般步入年迈之境,心中没来由失落起来,叹道:“昔日从朕诸将,皆老迈物故,不能再用矣;若复有昔日甘兴霸、太史子义等英雄,朕何虑曹爽乎?”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他们大多都是东吴功臣之后,自知本事不如父辈,本就心有余力不足,见孙权如此感慨,更觉羞愧难当。
正尴尬之时,忽然侍卫匆匆而进,面带喜色:“报——陛下,张承领水军于巢湖大破魏军,生擒韩综。”
“韩综?”孙权一怔,霍然起身,“快宣!”
片刻之后,张承大步而入,见礼之后抱拳道:“陛下,臣领水军击败魏军,俘虏千人,缴获战船五百,器械无数!”
“很好!”孙权大喜,旋即面色一沉,急问道,“韩综何在?”
张承知道孙权最恨韩综,早就将其一并带来:“正押在营外。”
孙权一咬牙:“将此贼押进来!”
潜山失守,也与韩综有莫大的关系,如果不是为了抓住韩综,孙权也不会故意放魏军经过,哪料领兵的却是夏侯楙,偷鸡不成蚀把米。
方才情形紧急,加之羞恼成怒,险些将此事给忘了,没想到偏巧不巧,韩综却被张承抓住,真是天意除恶。
不多时,韩综被五花大绑押进宫殿,只见他浑身湿透,乱糟糟的头发上海沾着水草,显然是落水被擒,活脱脱一个被捆起来的大虾。
噗通一声,韩综见到孙权和东吴众人,根本站立不住,直接瘫坐在地上,脸色发白,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孙权扶案大骂道:“韩综逆贼,汝父为江东立下大功,朕念旧恩,不查汝之过,汝却反投敌国,屡犯边境,杀朕军民,当真狼心狗肺,万死难赎罪孽。”
韩综嚅嚅应道:“陛下,我,臣,罪臣知知知,知错……”
“大吴无尔这等贼子!”孙权挥手怒喝,气得满面涨红,指着韩综抖抖索索,“汝屡次害我江东,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之徒,还有何面目去见韩将军?挫骨扬灰,难解朕恨,来人,将他凌迟处死。”
“啊?陛下,臣,臣再也不敢了……”韩综吓得浑身颤立,抖若筛糠,连声求饶。
陆凯言道:“陛下,韩综罪该万死,但念在韩将军当年为江东立下大功,不如留其全尸吧!”
“全尸?”孙权一声冷哼,脸色铁青,“这未免死得太轻松了些,那些因他枉死的士卒百姓如何能够心安?就在数日前,此贼险些坏朕大事,总不凌迟,也该车裂或腰斩!”
“陛下,陛下……”韩综趴伏在地上,一个劲地哭嚎求饶,但没有人为他求情,只在讨论如何处死。
正当众人争论不休时,孙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奏道:“陛下,臣有一法,既可保韩综全尸,又能解陛下心头之恨。”
“卿有何计?”
孙峻阴冷残忍地瞥了一眼瘫软的韩综,低头奏道:“陛下,臣知民间有一种瓯烹之法:先将人装入瓦瓯之中,只露出头颅,再将此瓯置于大锅内,以水煮之,可三日三夜蒸烤而不死,最终全身血肉全熟……”
孙峻话还未说完,群臣便一阵恶寒,惊恐地望着孙峻,离他近的几人更是下意识地退了几步,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狠辣,这可比凌迟还要残忍。
“哈哈哈,此法甚妙,就依次行事,由孙爱卿亲自……”
“陛下,呃啊——”
孙权话未说完,便听韩综一声哀嚎,头颅勉强抬了几下,便倒地寂然不动了。
孙峻急忙跑过去俯身查探鼻息,片刻之后脸色阴沉,咂咂嘴,回身失望言道:“陛下,韩综因惊恐过度,吓死了!”
“哼,真是便宜他了!”孙权一怔,无奈地缓缓坐下,摆摆手,“活罪难惩,死罪不可载免!将其叉出去,碎尸万段,抛入江中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