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战事频发,烽火连天,随着进入梅雨季节,魏、吴两军对峙于巢湖,暂时各自罢兵,却不敢放松警惕,各处关隘盘查极严。
比之扬州的形势,中原暂时安稳下来,楚军在荆州又惹起战端,为了牵制魏延,汉军攻打函谷关甚急,西面关口已经被攻破,楚军全面收缩。
盛夏刚过,中原之地晴空万里,一眼望去,原本绿油油的麦田地却尽是荒芜,只要少数的土地来得及种植一些庄稼,大多数田地因为错过春耕而导致荒芜。
沿途之上,百姓们百无聊赖,望着一队正从田野上奔腾而过的官兵,眼睛里流露出不可遏制的延误和痛恨,却又摇头无奈叹息。
虽然魏军帮他们夺回了家园,赶走了吴兵,但也正是因为曹爽的计策,故意让吴军入侵,才让他们丧失田地,打破了原本平静的生活,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都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战争。
官府的抚恤和拨济,并不能改变他们的生活,那些粮食还有部分会被官府的差役克扣,到了百姓手中,哪里够一年之用,今年注定要挖野菜、存野果来渡过了。
旌旗飘展,尘土飞扬,官兵们却不知百姓之苦,前线的胜利让后方的士兵眼热羡慕,这大好的功劳,都与他们无关,每个士兵都在殷切期盼能够调他们上前线,辛苦训练,不就是为了杀敌立功,光耀门楣么?
马背上尔等士兵们面带喜色,连奔跑的步兵都精气十足,他们即将赶奔前线了,期待已久的战场越来越近,每个人都觉得热血沸腾,充满了期待。
人马行至一处密林,士兵们偃旗息鼓,各自躲在阴凉中吃着干粮歇息,仅有的一千多老兵将新兵们聚在一处,讲述着战场厮杀的残酷生死和酣畅淋漓,唾沫横飞。
穿着崭新铠甲的新兵却听得津津有味,半张着嘴巴,时而吃惊,时而欢呼,大多都是憧憬向往,他们不在乎那些残酷和血腥,人命如同草芥一般的冷酷,只期待杀敌的痛快淋漓和领功封赏的荣耀风光。
靠近西面的一处山坳中,有一队士兵铠甲尤为精良,正簇拥着一名武将而坐,那将领将头盔摘下,身穿软甲,微微泛白的脸上长出发福的一圈肥肉,两撇胡须微微翘着,略显奸诈。
这人正是魏国领军将军李胜,他靠在一棵老松之下,遥望西方,指着远处朦胧的山脉轮廓问道:
“前面那座山脉,便是崤山了吧?”
“将军,不错,那正是崤山!”一名校尉赔笑答道,“再有半日时间,便可到崤山脚下,今夜就能赶到虎牢关内了。”
“哦,传令下去,一刻钟之后出发!”李胜微微点头,以往他都是从官渡前往洛阳,这一次却是从汝南和许昌抽调兵力赶奔虎牢关,这条路他还不曾走过。
“是!”士兵前去传令。
李胜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想着还有两日时间便能接管洛阳,忍不住嘴角露出了笑容,没想到稀里糊涂的,自己就成为第一个重夺洛阳的大将。
洛阳可是皇城,此番接管洛阳,担当洛阳令,虽说职位不高,但将来再迁都洛阳的时候,可就能直接提拔京兆尹甚至司隶校尉,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临行之际,曹爽已经暗中交代过他了,派往长安的使者早就出发了,接管洛阳之后,魏、蜀两国谈和,只要管理好治安,安抚民心便是,这可是白得的功劳,真不枉费平日讨好曹爽一番苦心。
不多时,士兵们纷纷打旗上马,李胜也带着亲兵出发,派快马前往虎牢关报信,这一路奔波,今夜赶到虎牢关,终于能够好好歇息一番了。
一路上想着当上洛阳令之后该如何安抚民心,趁着那些皇亲国戚、王公大臣还未搬迁回来的时候,先圈一些私宅土地留给自己,甚至将来还可以转卖那些大官,狠赚一笔,整个洛阳之地都任他分配。
走走停停,终于来到崤山境内,此时日已偏西,炎热渐退,山风吹来,令人精神一振,李胜催促士兵加快形成,兼程赶往虎牢关。
才到关门十里之外,便见远处有一队人马列阵等候,看旗号正是楚军的颜色,李胜急忙命人上前接洽。
“哈哈哈,李将军,别来无恙乎?”片刻之后,亲兵带着一员年轻将领打马而来。
李胜注目一看,正是魏延次子魏荣,有些意外,忙抱拳道:“哎呀,想不到魏将军竟出关来迎,惭愧惭愧。”
魏荣笑道:“吾父子三人身处绝境,若非将军周旋相助,早已不复生矣,将军与我等有活命之恩,自当远迎。”
“魏将军费心了!”李胜嘴上谦虚着,心中却十分满足,脸上放光,魏荣表现出的这番尊敬,让他觉得在部下面前倍有面子。
这次他带来的两万人基本都是新招募的兵丁,资历最老的也不过入伍两年而已,还都从未上过战场,曹爽将其调给李胜,就是有意让他培养亲信,作为他今后的部曲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