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城,孙权于行宫接见朱桓之子朱异,想起两年前北上徐州,朱桓在酒宴上捋须之事,犹在眼前,没想到功业未成,竟身先死。
往事历历在目,看到悲痛欲绝的朱异,孙权心中也不好受,老将大多物故,如今只剩丁奉和朱桓,一老一死,行伍之中,再无人能与太史慈、甘兴霸之流相比。
心中涌起人才凋零的无奈,孙权长叹一声,缓缓道:“朱将军为国而死,乃众将之楷模,厚葬于秣陵卧虎山吧!”
朱异抱拳道:“多谢陛下厚恩!”
卧虎山是孙氏皇陵所在,孙权准许将朱桓葬在此地,就是对他功勋的认可,朱异心中感激,辞别孙权,扶柩返回江东去了。
“曹爽大举南下,先锋刘纂兵败,合淝恐难守住,”孙权深吸一口气,凝重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众卿有何良策退敌?”
大殿上一阵沉默,无人答言,魏军势大,吴兵士气低落,主力全灭,连战连败,如今整个江东人人自危,劝谏孙权求和不成,谁也不敢再多言半个字了。
“陛下,”沉寂之中,陆凯作为丞相,不得不站出来回话,“为今之计,当以巢湖为界,大兴水军,东面重兵把守巢县、厉阳,沿大江拒守,水陆共用,以挡魏军;且曹爽出兵在外半年已过,只待有变,便可趁势反击。”
孙权微微点头,皱眉问道:“变从何来?”
陆凯言道:“曹爽信任何晏、邓飏之流,人称‘台中三狗’,朝中上下,无不对此三人切齿痛恨,只因曹爽庇护,不敢妄动,如今曹爽在外,若派人于邺城散布谣言,挑动何晏等人与曹芳嫌隙,邺城必定生乱,如此则曹爽不得不退兵矣。”
“哦?离间之计?”孙权轻抚几乎全白的胡须,闭目沉思良久,才点头道,“此计可行,当派可靠之人到邺城见机行事,务必让曹爽自生其乱,早日返回邺城。”
陆凯言道:“潘太常之子潘祕有大才,为人聪察,对问有机,足以担当此任。”
“文龙?”孙权微微皱眉,旋即点头道,“好,就命他带人前往邺城,诸事便宜行事。”
潘祕是前太常潘俊次子,娶孙权姐姐陈氏之女为妻,也算是皇亲国戚,值得信任,曾任湘乡县令,断案明晰,深得百姓喜爱,孙权对其印象也还不错。
“报!陛下,大事不好了……”就在此时,却见孙峻急匆匆地走进来,满头大汗。
孙权双眉紧皱,面色一沉:“何事惊慌?”
孙峻擦着汗水,颤声道:“陛下,合淝被魏军攻下,张承将军领残兵从淝河水路退回巢湖了,东兴也被夏侯霸攻破,正往巢县杀来。”
“啊?”孙权吃了一惊,拍着桌案沉喝道,“全都是无用之辈。”
群臣也都面面相觑,底下议论纷纷,个个脸色紧张,魏军攻下合淝和东兴,淮南北面便无险可守,眼看就要兵临大江了。
“陛下,军情紧急,请速速调兵据巢湖布防!”陆凯再次言道,“巢湖水路直通大江,可借水军之利与魏军周旋,沿途重镇命各军严防死守,不得私自出战,雨季将至,魏军水土不服,久必生变。”
孙权点头道:“好,马上传令,叫张承、刘纂等到石亭见驾!”
“遵旨!”孙峻急匆匆而去。
“报——”众人还在紧张之时,太史亨又匆匆而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生怕又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陛下,方才庐江传来情报,楚军在汉水大胜荆州水军,一万多战船尽被烧毁,荆州水军遭受重创。”
“啊?”孙权再次吃了一惊,盯着太史亨,指着他问道,“消息可真?”
“千真万确!”太史亨珍重点头,难掩兴奋之色,“情报乃是孙太守在江夏留下的心腹之人亲眼所见,楚军连夜出动火船,借着东风直冲蜀军水寨,蜀军难以抵挡,大火在汉水之上烧了一整夜,一片火海,两岸通明,许多人都看到了。”
江夏太守孙奂是孙皎之弟,孙皎去世之后,孙奂接替统领其部众,拜扬武中郎将兼任江夏太守,如果不是孙家之人,孙权也不会放心让他镇守一座孤城而数年不闻不问。
“好!”孙权狠狠地一拍桌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大笑道,“好一个魏文长,果然老而弥辣,朕倒要看看,刘封又该如何应对。”
张休言道:“荆州水军遭创,刘封必定恼羞成怒,全力剿灭楚军,江东暂时无忧,陛下可全力与曹爽一战,若果如丞相所料,魏军一旦生变,便是内忧外患,淮南之地,或可失而复得。”
“哈哈哈,正合朕意也!”孙权恢复了信息,群臣也都暂时松了一口气,东吴虽然接连失败,但大家对水军还是颇有信心,借着巢湖和淮南水上之利,与魏军周旋还是不成问题的。
“即刻传旨!”孙权缓缓坐下,看着桌案上的地图,按照陆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