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经过石雨洗礼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回去之后大家讨论当时情景,兀自心有余悸,今日攻城,远远看到那些投石车,每个人就心中打鼓,几十斤的巨石从空砸下,这可不是人力所能阻挡的。
鲜卑军再次狼狈逃窜,石块落下,发出沉闷的响声,顿时惨叫声一片,血浆四溅,被砸中的几人顿成肉泥,侥幸躲过的也被飞溅的石屑砸伤,转眼之间,前两波冲击的鲜卑军死伤惨重,几无生还。
轲比能就在大军后面的一处岩石上观战,虽然相隔三里,但在晴朗的天气下,他依然看得很清楚。
汉军的霹雳车反击他并不在意,但很多士兵被自己人斩断腿,这让他感到疑惑不解,哪有自断手脚的道理,马上派人去问。
不多时,探马回报:“士兵们踩到了毒蒺藜和毒刺,腿脚中毒,一时无法医治,为了保命,只能断腿了。”
“卑鄙无耻!”轲比能闻言大怒,马上传令道:“告诉郁筑建大人,叫他立刻用沙土填平那一片草滩,铺上干草,只是岸边的这一片空地,根本不够攻城的。”
传令兵再去,轲比能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看来郁筑建昨夜所言并非夸大虚词,刚才城上霹雳车的攻击,他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昨日自己遇到,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不多时前军响起鸣金之声,所剩无几的鲜卑士兵退了下来,战场上留下了一地血肉模糊的尸体。
半个时辰的休整之后,鲜卑军再次敲响战鼓,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大地。
这一次,郁筑建亲自到阵前督军,鲜卑军如同潮水般接连而上,前排的手执盾牌,保护扛着数百架云梯的士兵冲向城下。
鲜卑军在鼓声中奔跑,后方则有郁筑建的千余心腹侍卫军压阵,一万士兵杀气腾腾,向城下掩杀而去。
与此同时,丘目亮也带着八千人从侧翼发动进攻,弓弩手和骑射手对城上的守军发动奔射和压制,为攻城的士兵争取时间。
数百架云梯冲在最前面,最前面的士兵奋力奔跑,他们知道只要到城下,反而投石车就攻击不到他们了,哪里反而是安全距离。
一万多大军密集如蚁群,浩浩荡荡,浪潮般铺满了鹄汉城下,每一波士兵有一千人,分作前后队,交错掩护前进,这是郁筑建唯一能想出来最佳攻城方法。
前排的士兵已经冲过方才的血肉之地,不禁暗自出了一口气,守军的投石车还没来得及发动,看来暂时躲过一劫了,后面跑过来的鲜卑军则心惊胆战,不时小心翼翼地看着头顶。
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就在前排的士兵距离城墙只有一百步左右的时候,投石车终于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呀声,鲜卑军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经过那一片的士兵都低头向前狂奔,向着城下簇拥。
轰隆隆——
数百块巨石呼啸着从天而降,在鲜卑人群中翻滚,血肉横飞,惨叫声响彻河谷,一辆缓慢而行的冲车正好走进石块攻击范围内,巨石砸中,咔嚓一声,便化成了木屑,两旁的鲜卑军惊叫着四散奔逃。
巨石砸进人群中,凄厉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巨大的恐惧使鲜卑军人心惶惶,又有不少鲜卑兵调头要跑,郁筑建早有准备,一千侍卫军执刀在后面压阵,咬着牙将近百名逃出大阵的士兵被砍翻在地。
冲锋的士兵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向前冲锋,死在监督军的刀下,非但没有任何功劳,连家人都会被人耻笑,还不如强行进攻,就算战死,还有抚恤,一旦抢了先机,有了功劳,便可向上晋升了。
随着鲜卑大军靠近城墙,城上的弓箭和连弩也随后发动,五千早就准备好的弓弩手从城墙垛口向下放箭,霎时间箭如飞蝗,根本没有任何间隙,弓弦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
此时连弩巨大的杀伤力便展现出来,虽然它的射程不如弓箭手,但到了城下的士兵,有一半基本是被连弩射杀。
丘目亮在远处指挥着弓骑和射手尽量阻止城上的弓箭手,掩护着冲击的士兵,双方箭如密雨,城墙前面仿佛空织成一片黑色的箭网,冲上来的鲜卑军伤亡惨重,而城上的守军也有人中箭,惨叫着退下,马上就有士兵上来补位。
在密集的箭雨中,鲜卑军也有侥幸者冲到了城下,几十架大型云梯搭上城头,士兵们马上顺着云梯密集如蚂蚁般向上攀爬,喊杀声震天。
苏德十分冷静,一直等到他们爬上三分之一的云梯,才一声令下,马上早就准备好的滚油、灰瓶和檑木便扔了下来,又是一连串的惨叫声,鲜卑军纷纷滚落云梯。
后续的士兵马上放射火箭,沾了油的云梯瞬间着火,掉在地上还在挣扎的士兵落上火星,衣服也跟着燃烧起来,城墙角下很快变成了一片火海,人影翻滚蜷缩,惨不忍睹。
战争便是如此残酷,在攻防两端都有伤亡,但攻城的一方无疑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城下已如炼狱,但士兵们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冲,消耗守军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