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双方兵马没有多少冲刺的距离,但鲜卑军还是遭受了又一轮箭雨,无数人再次落马,这让他们愈发愤怒,嗷嗷怒吼着杀向了匈奴人。
双方的骑兵短兵相接,此时骑兵阵型在混乱的战场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草原人善战,然而他们崇尚的是个人的武勇,在骑兵冲杀的时候亦是如此,彼此之间各自为战。
鲜卑人的依然遵循着这个传统,认准自己的目标便纠缠不放,他们的确有着自傲的本钱,骑术精湛,在马背上如臂使指,活动自如,但如今面对的对手是同样的匈奴人,骑术已经不占优势了。
这一次冲杀,双方很快便陷入了胶着之中,此时懂得阵型配合和装备精良的匈奴兵明显占据了优势,更何况为了出一口恶气,哈彦骨带领的是匈奴军中最为精锐的勇士。
本就精湛的骑术,再加上马镫的帮助,让他们在战马上的动作更加灵活,更有铠甲保护,五人组成一个小方阵,彼此转动配合,鲜卑人虽然十几人围攻上来,却束手无策,反被杀得丢盔弃甲。
马背上的白刃战显得更加惨烈,情急之下,有的人索性一刀将对方的马头给砍下来,坐骑顿时轰然倒地,很快就被其他的战马踩踏,变为肉泥。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河岸边已经变成了血泥,血水顺着枯黄的草地流入河中,清澈的河水渐渐浑浊,有紫黑色变成了殷红色,成了一条血河。
厮杀声还在继续,尘土下战马奔驰,弯刀不时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寒光,只见人影闪动,挟裹在灰尘之中,远处难以分辨敌我。
“哼,鲜卑人果然还是没有一点长进,这样的战法,早已不配当我们的对手!”
远处观战的巴根等人神色冷漠,根本没有上前助战的意思,这一场战斗在哈彦骨第二次冲锋的时候已经分出了胜负。
哈森慨然道:“这还是麒麟王文韬武略呐,我们如果能够重返草原,可不能忘了麒麟王的大恩!”
“更不能忘了汉军的强盛,”阿尔木在一旁补充道,“麒麟王要我们能够和睦相处,子子孙孙团结一致,不再有杀戮,那只会增加更多的仇恨。”
苏德也点头道:“仇恨是无穷无尽的,而且还会对族人带来灭顶之灾,你看看我们现在,如果不是遇到麒麟王,不知道现在去哪里流浪。”
巴根一咬牙,沉声道“这都是拜鲜卑狗所赐,等我们回到草原,得到我们失去的东西,汉人为我们提供粮食,我们为他们提供牛羊和毛皮,各取所需,就能天下太平,我们的遭遇和麒麟王的恩情,都要记在龙城的石碑上,世世代代让他们牢记传承下去。”
说起将来之事,苏德一脸凝重,他们匈奴人连同安置的百姓加起来也不超过三十万了,夺回大草原霸主的位置,恐怕还要很长时间,甚至他们这一生都不一定能够完成。
正讨论之时,忽然看到尘埃之中有十几匹马奔腾而出,向着远处狂奔而去,马背上的鲜卑军盔甲不整,有的甚至连兵器都不在了,趴伏在马背上狼狈逃窜。
喊杀声渐渐消失,烟尘也在风中飘散,巴根大笑着打马上前,匈奴兵浑身浴血,战马身上也有血水滴答留下,匈奴兵举着弯刀朝天怒吼。
苏德缓慢而又凝重的将手放在胸前,抬头仰望晴空,大声诵念着古奥绵长的祷词,那是对长生天的告慰,这一战,预示着草原真正的主人,即将回归了。
匈奴兵全都仰天祈祷,大声呼喊,绵延厚重的牛角吹响,回荡在山谷之中,传出老远,似乎要沿着吕梁山传到雁门关,传出大草原去。
满地紫红色的泥泞,马蹄都陷入其中,无数死尸和马匹的尸体被踩踏得面目全非,白骨森森,即便倒下的也有同伴的身躯,但哈彦骨等人都兴奋大叫着,欢呼着这一场大胜。
哈彦骨刚才在交手中十合便将那名鲜卑将领一棒拍于马下,此时再命人寻找的时候,只找到一个被踩踏成饼的头盔,里面镶嵌着破碎的头骨和一滩脑髓,这人的身份也无从查起。
鲜卑军逃走的不超过一百人,五千先锋军尽数被杀,一片河岸全被鲜血染红,无数无主的战马在河岸边奔走着,不知所措。
哈彦骨命人将战马收拢,送到后方的谷远大营,留下部分人清扫战场,其余兵马退到武车城中,修葺简易的防御工事,准备迎接鲜卑大军。
鲜卑人留下的铠甲和兵器,除了弯刀被收回来之外,其他的那些皮甲和薄甲匈奴人也看不上,弓箭基本都是硬木做成,只有少数箭头上包裹着指头大小的一点可怜的铁皮,全都就地掩埋了。
河岸西边的一片空旷之处,尸体堆积成山,被干柴和草木架起来,就地焚毁,这要是引起瘟疫,对整个西河郡乃至河东郡都是极大的灾难。
午饭之时,哈彦骨传令犒赏三军,每个人都有一碗羊肉,一袋马奶酒,首战告捷,不仅是对全军士气的提升,更是让匈奴人重拾信心,燃起了重返草原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