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臣还有本奏!”邓芝一句话,让群臣头皮发麻,一个个赶紧低下了头。
大家刚才还觉得邓芝亲切可敬,正准备散朝后好好感谢他一番,见他还要奏本,但是紧张起来,弹劾完了杨仪还不罢休,他还想对谁下手?
从刚才的举动就能看出来,邓芝此人,似乎有些太难缠,简直是不死不休,一早上已经先后弹劾了五人,这还在继续,没完没了。
就算你要行使明亮司的职权,让明亮司一举成名,也该一步一步来,让大家缓口气也好,今天重创御史台,御史令降职,两名御史大夫下狱,这已经要举国震惊了,难道还不够?
在那些大臣眼里,此时的邓芝就像新入朝的雏儿一般,根本不懂官场规矩,更不会,察言观色,这样一直奏告下去,就算他有功劳,也会被皇帝厌烦,适得其反,没看到小皇帝已经神色不耐了吗?
就在大家又急又紧张的时候,邓芝开口道:“臣禀奏杨御史怀有二心,对陛下不忠,有投敌之意!”
……
随着邓芝铿锵有力的言辞,整个金殿中还鸦雀无声,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阳光已经从侧门照到了正门,将邓芝的身影投射拉长,几乎够到了龙书案的台阶。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屏息而立,没想到邓芝还是揪住杨仪不放,更是将不忠的罪名扣到了杨仪头上,这可是杀头之罪啊!
“邓芝,你意欲何为?”沉寂之中,面色略显苍白的杨仪大步走了出来,用手中的笏板指着邓芝,咬牙道,“你可有证据?”
看杨仪的架势,如果邓芝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就是犯下欺君之罪,也要让邓芝血溅当场。
刚才被邓芝连番检举,杨仪有些恼怒,尤其是诽谤蒋琬之事,更觉得心中憋屈,这一来,别说是尚书令了,就是御史令也没法当了,杨仪正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哪料到邓芝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
“不忠之罪,非同小可,邓将军,可不能信口开河!”刘封坐在书案后面,神色也严肃起来,缓缓道,“杨御史稍安勿躁,且听邓将军有何证据。”
如果说杨仪有不忠之心,连刘封都不肯相信,杨仪虽然性格不好,狭隘急躁,但对蜀汉可是忠心耿耿,尤其是诸葛亮活着的时候,更是尽心尽力,就是总觉得自己资格老,自恃甚高而且有些偏激,但也不至于会萌生叛国的想法。
刘封是让邓芝整理罪名,不过是想给杨仪一些教训和警示,实在不行,将他调离御史台也无不可,但从未想过要把杨仪往死里整,毕竟他功劳也的确不少,一直都忠心耿耿,这个罪名未免太过分了。
邓芝缓缓问道:“敢问御史大人,昨日宴会宾客,你都说过哪些话?”
杨仪冷哼一声:“昨日高朋满座,胜友如云,诸多宾客,吾都要周全,焉能将所说之言,句句记在心中?”
邓芝问道:“江东张俊、荆州黄湖、江夏蒋林等数人与御史单独会于一室,杨御史与之讨论天下大势,所说之言,也都忘了么?”
“啊?你……”杨仪忽然脸色一变,指着邓芝,神色有了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沉声道,“议论当今天下之事,不过是江东内乱,曹魏实力尚存,大汉中兴有望,难道这也算有二心不成?”
邓芝摇了摇头,盯着杨仪的眼睛,缓缓说道:“往者丞相亡没之际,吾若举南郡以就孙氏,处境当落得如此之地邪!真是令人追悔不及。”
“这,这话你是从何听来?”杨仪脸色大变,不由后退一步,惊惧地看着邓芝,仿佛看到了鬼魅一般,花白的胡须瑟瑟发抖。
这句话的确是他亲口所说,但当时在场的不过五人而已,甚至连倒酒的伙计都被他们赶了出去,那间客房,也绝不会有人偷听到,他才敢信口开河,谁知道这么快邓芝就知道了,而且如同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一般。
先前在南郡之时,正是因为他的怨言闹得沸沸扬扬,东吴便以为杨仪有叛逆之心,多次派人暗中与他联络,想要策反他,甚至孙权亲自写信承诺,只要杨仪献出南郡,东吴丞相一职就是留给他的。
但杨仪也不过是随口发发牢骚,心中有不服之气,却绝不会想着去投东吴,几次派来的细作,都被他严辞斥退,孙权的书信也当场撕碎了。
这一次大宴宾客,也正是碰到了江东名士张俊,说起东吴当今的局势,人才凋零,无人主持大局,杨仪感慨自己不受重用,又想起孙权的承诺,趁着酒兴胡乱说了几句,邓芝到底是从何得知?
“杨御史,可有此事?”刘封还在发愣,刘谌已经忍耐不住,站起身来,瞪着杨仪大喝,虽然他年纪尚小,但毕竟也是天子,年轻气盛,更听不得这种话,一声断喝,已经显现出皇帝的威严来。
“陛下,臣绝无此心,乃是酒后失言,绝无此心!”杨仪已经彻底被击溃,跪倒匍匐在地,大声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