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残月,更漏之声响彻皇宫的高墙大院,重楼叠嶂和参天古树将宫门外的官道覆盖在阴影之下,百官早已等候在无门之外,心头的阴影比树影更加厚重。
距离百官百步远的地方,宫门近前还站着无人,独自而立,与汇集的文武百官形成鲜明的两个阵营,他们正是御史台的人,一旦目光扫过那边,百官都纷纷转身或者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杨仪垂手肃然立于宫门之外,在夜影之下微闭着双目,脸色古井不波,昨日弹劾尚书令费祎之后,群臣大惊,更是畏之如虎,谁知道他今天还想做出双目惊人的举动来。
咚——咚——咚——
早朝的鼓声终于响起,在一阵金钟奏鸣中,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全副武装的禁卫军肃立道路两旁,铠甲在暗淡的月光下泛着冷芒。
御史台的人当先进入宫门,文武官员才各分左右入内,文官之首费祎今日果然没有露面,太常镡承走在最前面,望着御史台官员的背影,目光凝重,今日一定要保奏费祎官复原职。
武将之列,卫将军张苞未来,以司隶校尉、前将军姜维为首,他身后则是明亮司统领邓芝和云羽卫统领马谡,其余武将要么在军营中训练,准备半月后的演武,或者戍边在外,一般不会上朝,自有大将军发布将令。
与文官的凝重忧虑不同,姜维一脸云淡风轻,邓芝皱眉若有所思,马谡更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作为暗卫头子,部下之人几乎无孔不入,大家对他也是敬而远之。
未央宫前的白玉石台阶光滑干净,殿前侍卫肃然而立,一名金甲卫士甩动金鞭,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晨风之中,令人精神一振!
“上朝——”有宦官在殿门口高声传令,百官们依次走上台阶。
已到夏季,早晨的天色亮的早了许多,晨曦微启,鱼肚白的光芒照在金殿之上,飞檐斗拱,金龙峥嵘,更显巍峨庄严。
殿内的一切布置依旧,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了龙椅下方的麒麟书案,那里还是空空如也,刘封很少临朝,都是长史荀方和记室陈寿记录要事回禀大将军,这一次竟连这二人也都不曾出现。
以往费祎所站的地方空了出来,文官之列与御史台的人彻底分离开来,有几人看武将那边只有几人,想要站过去,动了一下又忍住了,这要是被杨仪因此参劾一道,可就自找麻烦了。
“大将军到!”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忽然殿内传来一道声音。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有人甚至将嘲讽的目光看向了杨仪,弹劾了尚书令,这下终于惊动刘封了吧?
杨仪依旧老神在在,垂手而立,更不看群臣的神色,静静地等着天子临朝。
刘封从大殿左侧而出,步伐沉稳,身后跟着荀方和陈寿,三人都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刘封甚至还朝着群臣微笑颔首示意。
有的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恨不得马上出列向刘封禀告这半月来发生的一切,如果再不制止御史台的人,这金殿可真是没法来了。
“皇上驾到——”刘封走到书案边上的时候,司礼太监又一声号令传下,所有人都收敛心神。
等到刘谌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群臣跪拜,山呼万岁,朝阳正好升起,照在金殿门口,一片金光映射在大殿中,堂皇严正。
随着适应早朝的礼仪,刘谌已经不需要任何人引导,独自便能走到龙椅跟前,传诏平身之后,看了一眼刘封,二人先后落座。
扫视众人之后,刘谌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众爱卿,昨日尚书令辞朝,尚书台关乎各项政令,一日不可空虚,如今何人可担当此任?”
刘谌此言一出,大家都纷纷侧目,看向一旁的刘封,尚书令一职何等重要,陛下如此问话,就是想从官员中重新提拔,不想再让费祎回朝了?
却见刘封眼观鼻,鼻观心,眼睑微垂,不发一言,无动于衷,众人都纷纷低下头,开始猜测皇帝和刘封到底有如何打算的,刘封今日临朝,可决不是心血来潮,应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按照法度,尚书令离任,当由尚书郎继任,但如今尚书郎资历尚浅,不足以服众,只能从容提拔选任,请诸位推举。”见无人说话,监察御史刘兆出列上奏。
“尚书令关乎国政,非德高望重,德才兼备者不能胜任,”片刻沉默之后,第一个站出来的是太常镡承,“臣以为费祎并无大错,纵有小过,罚俸即可,不至免职,该召其回宫,官复原职才是。”
刘谌无奈地叹了口气:“朕昨日便赦他无罪,但费公执意辞官,强人所难,只怕他难以尽职尽责。”
镡承奏道:“费公肃行端正,乃是托孤重臣,一心为国,又是诸葛丞相指定之人,群臣信服,若陛下恩准,臣愿去劝说。”
刘谌抿了抿嘴,问道:“吏部尚书,你可有合适人选?”
向朗见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