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他们真是为了夷人安危考虑?”费恭冷笑一声,“此一时彼一生也,先前有夷王在,他们故意挑起事端,夷王便不得不做出选择,六部也会听令,但现在夷王一死,六部必定不会一条心,暂时封锁消息,这七日时间,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先让你阿兄继承王位,再做打算!”
“如果此事真是阿兄所作,我一定会亲手将他碎尸万段。”高速此时显然也已经动摇了,握着拳头低声嘶吼。
费恭却叹了口气,言道:“刘阐想利用果基步金,将他当做一颗棋子,重新做回益州之主,却不知他自己也是孙权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此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愿他能认清事实,身为刘氏之后,不能有功于汉室,至少也不要做出阻碍之事,只要刘阐投降,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吕祥却皱起了眉头:“我们只有七日时间,只怕那边还不能轻易解决。”
费恭微微一顿,向高速问道:“这思过崖,我们是无法逃出去的吧?”
高速这次倒是十分干脆:“这里仅有一条开辟出来的小路,你也看到了,外面还有士兵把守,想从这里面脱身出去,没有任何可能。”
费恭又问道:“在你们夷人之中,毕摩和夷王,谁的权力更大?”
高速还沉浸在高定死去,高铁处心积虑杀人的悲痛之中,有些失神,没有回答费恭的话。
吕凯便道:“夷王是朝廷所封,毕摩是夷人中的神使,作用不同。”
费恭点点头:“也就是说,夷王的威望,是靠当年的武力和朝廷的敕封得来的,而毕摩才是夷人心中真正敬畏的人物。”
“不错!”吕凯言道,“毕摩是能与神灵沟通的人,举凡生死、节日、病灾等都要由毕摩派人到场作法,才能驱邪避怪,保佑夷人平平安安,夷人的经文、谱系和所有的习俗,都是由毕摩来传承的。”
费恭点头道:“这么说来,毕摩倒是智慧之人,还值得信赖。”
这句话倒引起了高速的不满,冷声道:“毕摩是我们的神使,代表着月亮之神,也能和火神、水神沟通,传达他们的法令,当然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不能将希望寄予他人呐,”费恭倒不和高速争执此事,叹了口气,再次来到洞口,望着远处天空的星光,缓缓道,“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自救。”
“哼,自救,你如何自救?”高速不满地哼了一声,“七日之后,等神龙使到来,一切都会揭晓,凶手自会受到惩罚,我们的冤屈也会被月亮湖的湖水清洗。”
费恭站立良久,才转过身来,对吕祥言道:“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那封书信了。”
“书信?”吕祥皱着眉头,“可这信还要所有的长老看过才能送出去,恐怕……”
费恭却摇了摇头,缓缓道:“这就不能只是写信了,叫做‘文章’,你我需要好好计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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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潼的事情处理之后,天子一行来到剑阁,天降小雨,夹杂着雪花,落地即化,地面湿滑,天气寒冷,在剑阁耽搁了一日。
等到天晴,准备启程之时,费祎一脸凝重地走进来,将所有的护卫都遣走,只留刘封和董允。
“殿下,南中有变!”费祎将一封书信递过来,脸色有些难看,无声地叹了口气。
刘封心中一沉,信共有两封,一封皱褶破旧,竟是被人看过的,甚至还有画过的痕迹,另一封却是官府的公文,盖着官印。
“说说什么情况!”吸了一口气,刘封将信交给了一旁的董允,汉代虽然是隶书比较好认,但繁体字太多,而且官文用词晦涩,看得费解,还不如直接问费祎。
费祎皱眉道:“高定被刺,费恭和吕祥被困定笮,仅有七日时间寻找真凶。”
“怎会如此?”刘封吃了一惊,瞟了一眼书信,“如此说来,是费恭独自去见高定,反被人利用,陷害于他?”
“正是!”费祎吃惊地看着刘封,他没看书信,却把整个事件猜了个大概,果然不愧为被丞相看重之人。
“这两封书信其中一封是费将军所写,另一封是越嶲郡太守奏报,”董允已经看完了书信,“费将军将情报隐藏在书信之中,点破定笮之事,张维能看出信中隐藏信息,足见高明。”
“隐藏信息?”刘封有些好奇,又拿过两封书信,那封旧信上用指甲划过许多线条,最后用一支红笔弯弯曲曲勾勒出来,将几个字连在一起:
定笮有变,高定遇刺,蒙冤入囹,七日寻凶!
另一封信是越嶲郡太守张维的奏折,上面写着南中情势,谈稿县违令出兵,夷人内部生乱,请求朝廷指示。
董允皱眉道:“刘循去了交趾,还未有消息传来,南中情势复杂,不易再动刀兵,此事需要谨慎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