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后营的一间营房中,李将军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缓缓摘下头盔的白毦兵士兵,瞳孔不断放大,嘴巴微张,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李将军,数年不见,莫非不认识本王了么?”刘封淡然一笑,自顾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殿下,竟是燕王殿下……你可算来了,呜呜——”李将军一阵错愕,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竟然低声呜咽起来。
刘封本来还很欣赏他一脸错愕的表情,却想不到一个大男人在他面前哭泣,像是受尽了无数委屈的新媳妇见到了娘家人一般,总算有了倾诉之地。
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笑骂道:“我先前便说过,非在军令之时,不必动不动就下跪,你莫非忘了不成。”
“没忘,末将怎敢忘了殿下教诲?”李将军抹着眼泪,想要笑,却嘴唇颤抖着忍不住憋了起来,泪流不止。
“行了行了,看你这模样,还是当年自称要成为龙城飞将的李强么?”刘封重重拍着他的肩膀,也有些哭笑不得,“你看看,这天,不是没有塌下来么?”
这李将军正是当年文武大比中脱颖而出的李强,也是李严的族侄,刘封奇袭南郡之时,李强也被调到了荆州,随同吴懿镇守江陵,吴懿调到永安之后,他也一直追随左右,直到现在。
“殿下,你怎会来了永安?”李强稍微稳定心绪,急切道,“那吴厚意图支持甘陵王谋反,你要赶快阻止,吴太后也在宫中威逼皇后及北地王,只等兵马进城,刻不容缓呐!还有吴将军他这病,也来得太过蹊跷,只不过是吵了一架而已,却……”
见到刘封之后,李强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口气将心中的疑问尽数说了出来,甚至前后颠倒,不分轻重,听得刘封稀里糊涂。
刘封打断了李强,安抚他道:“李将军莫急,我既然要到了永安城,城中之事就必须要打理清楚,永安兵马确实是益州之乱的关键,我来问你,你将所知情形,悉数告知于我。”
“是是!”李强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咽了口唾沫,在刘封的示意下坐在一旁。
刘封闭上眼睛略作沉思,问道:“你先说说,吴老将军因何生病,如今病情如何?”
“唉,此事说来便气人!”李强叹了口气,愤恨道,“陛下遇难的消息先在成都传开,甘陵王随后起兵,便有人将消息送到了永安,吴将军以为眼下局势不明,还有燕王殿下在洛阳主持大事,不可自乱阵脚,只要按兵不动,听候命令即可。”
刘封点头道:“吴将军老成持重,此举并无不妥。”
李强咬牙道:“但吴厚却不认同,认为皇城有难,就该起兵勤王,又有太后旨意,并非师出无名,甘陵王该当继承大统,执意要遵从诏令前往成都。”
刘封微微侧头,皱眉道:“太后真有旨意送到?”
李强摇头道:“这些属下倒是未曾见到,是吴厚咬定有太后口谕,叫吴将军即刻领兵前往成都。”
刘封双目微缩,言道:“吴厚从小就在宫中长大,与太后十分亲近,此番陛下遇难,想要拥立甘陵王,立下大功,一举成名,只是太过急躁了些。”
吴班共有二子,长子吴忠,次子吴厚,吴厚与太子刘睿年龄相仿,又得吴太后偏爱,十岁便一直留在宫中,虽然比刘睿大了一辈,但还是被封为太子伴读,直到刘禅北巡的时候,才回到永安吴班身边。
七八年的光景,吴厚显然更亲近、信任带他度过少年的吴太后,加之吴太后和刘理也都是名正言顺的皇室之人,他一心支持吴太后,倒也无可厚非。
但正如刘封所说,吴厚太过急躁,久在深宫之中,在政治方面太过稚嫩,以为只凭借一个区区名分和几万兵力,就能让刘永登上皇位?
正如吴班所言,刘封还在洛阳,军心民心还不至于完全涣散,所有的决策,都在刘封身上,等待刘封的消息无疑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姜还是老的辣!
刘封心中感慨着,却听李强言道:“因为此时,吴将军和吴厚在府衙大堂上一番争执,吴将军年迈气衰,竟被气得昏死过去,从此便不省人事,不见外人,只由吴忠一人在内院照顾,连我等都不许探视。”
“竟是如此?”刘封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皱,问道,“既然老将军昏迷不醒,吴厚为何不带兵赶去援助甘陵王,还在永安滞留?”
“哼,他倒想领兵,我等焉能让他如愿?”李强微哼一声,正色道,“吴厚虽是吴将军之子,但并无领兵之权,更不能调动我等,没有吴老将军的手谕,我们几位便咬定不能发兵,与之僵持了近半月了。”
“好!”刘封一拍桌子,赞赏地点点头,笑道,“李将军顾全大局,不为私利,你们几位,都该嘉奖才是。”
李强却叹了口气,垂首道:“唉,但这几日以来,其他人都被吴厚说动,已经只剩下末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