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刘封分辨着几个哭声,诸葛果哽咽着,哭得极为伤心,嗓子已经有些沙哑,旁边还有一个男子的哭声,时不时地抽噎几声,也听不出是谁来。
就在此时,他听到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关凤的哭声也传来,或许是武将的关系,关凤的声音比之诸葛果要浑厚几分,哭腔更长。
就在他忍不住要看看诸葛果的时候,眼睛余光瞥见了两名道士站在头顶,更是莫名其妙,难道古代做法事,佛道要同时布场?
“嗷呜呜,父亲——”
正疑惑的时候,一道极其粗豪的声音耳边响起,如同狼嚎一般,一听就是关索的声音。
“想不到关索竟也哭得如此伤心,”刘封心中一阵失笑,忽然脸色一变,“明明是大哥啊,喊什么‘父亲’?”
哭声此起彼伏,有远有近,刘封心中疑惑,有仔细听了一阵,却发现每个人似乎嘴里都会偶尔念叨一两声“父亲”,脸上的神情变得迷茫起来。
关凤和关索都在喊着“父亲”,为何诸葛果和那名男子也时不时喊着“父亲”,愈发觉得不对劲,再也忍耐不住,刚才一丝恶作剧的心思也完全消失,一咬牙,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转头看去,眼前的景象让刘封大吃一惊,只见诸葛果和诸葛乔正跪在自己的床前,床头的案几之前,背对着他坐着一位白发老道,雪白的头发泛着光芒。
大帐中六位和尚背对着他念诵经文,四名道士也垂手而立,都向那名老道施礼,没有人注意到刘封已经起身。
而在帐门口,却站着一位身形高大的人蛇身影,刘封一眼看去,那一柄标志性的青龙刀,便可猜到门口的就是关羽,关羽身后,摆着一张太师椅,从缝隙中看去,关平、关索、关凤还有周仓都跪在帐外,失神痛哭。
看到此情此景,刘封心中一沉,顿时觉得事情不妙,再也忍耐不住,掀开身上盖的帐蔓,赤脚下床,却不料行动不便,一个踉跄先前冲了几步,扶着眼前的一名道士才勉强站住。
“啊?殿下醒转了!”那名道士吃了一惊,转头看到刘封,一脸惊喜。
他这一声喊,顿时让张内外的哭声都同时消失,包括那些诵经的和尚,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刘封。
刘封走到诸葛果身前,缓缓蹲下身躯,看到那张惊喜而又悲切的面庞,梨花带雨,双目通红,惹人怜惜,诸葛乔也在一旁抹泪。
抚摸着她的脑袋,柔声问道:“果儿,为夫无恙,你这是怎么了?”
“父亲,父亲他为了救你……”诸葛果眼中有激动之色,但看了一眼刘封身后,却又再次忍不住痛哭起来。
刘封急忙回身,见那盘坐低头的老道面上还罩着一层轻纱,看不清真切面目,寂然不动,应该就是诸葛亮。
“你说丞相他,他……”刘封颤抖着双手,指着诸葛亮,却不敢相信,自己有惊无险醒转过来,却搭上了诸葛亮性命?
“为了救你,父亲使用禳星之术,折损寿元,故而……”诸葛乔在一旁低声解释,“不仅是他,关将军也已经,已经离世了。”
“啊?二叔——”
刘封一声大吼,迈步冲出帐门口,跳到台阶之下,转身看到持刀抚须,遥望天空的关羽,竟也是须发尽白,那一身桀骜的英雄之气栩栩如生,却是动也不动。
“二叔!”
刘封心中说不出来的感伤和失落,跪倒在地,失声痛哭,不仅仅是因为诸葛亮和关羽为了救他而死,而是对心中敬重英雄的哭拜。
来自后世的他,对忠义无双的关羽和神机妙算的诸葛亮,都充满了尊敬和喜爱,无论是现实也好,或者小说夸张塑造也罢,对这两个完美人格魅力的人,刘封向来是最为喜爱的。
如今侥幸穿越,能和诸葛亮、关羽共事,振兴汉室,那是何等的荣耀和知足,刘封还期待着,这二人进入洛阳之后,不知该有多欣慰,却不料会是如此局面。
“大哥,只要你能醒来,父亲和丞相便再无遗憾,你不必再哭了。”
刘封这一次跪地大哭,关平等人反倒收住了悲声,关平将刘封从地上扶起来,安慰他。
“我刘封何德何能,竟能让丞相和二叔为我舍命,何德何能?”刘封握紧拳头,紧闭双目,泪如泉涌。
“子益,他二人自知年事已高,将兴汉大业寄托于你一人身上,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二位的期望啊!”
魏延和姜维等人也都走过来,围着刘封劝解,本来刘封能够活命,是一件大喜之事,但诸葛亮和关羽同时归西,谁又能高兴得起来?
姜维也安慰道:“军中诸多大事还等着你来定夺,你要振作起来!”
刘封怔然半晌,对魏延说道:“城中之事,暂时由魏将军负责调度,待我先安顿二叔和丞相,再来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