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日过去,关羽除了巡查各处皇宫府邸之外,还要忙着应酬外来之人,如今诸葛亮和刘封都不能接见,一些有身份的名士特意来见,关羽也不好推却。
此日晚上,诸葛亮第三次祈禳完毕,却迟迟在帐中,双眉紧皱,目露担忧之色,面纱之下,刘封脸上的黑气已经退尽,但面色苍白,毫无血丝,看上去倒像一具尸体。
“主灯不灭,小灯生辉,并非灭亡之兆,为何还不见醒转?”
立于床前,诸葛亮轻轻放下面纱,喃喃自语,禳星之术并无差错,而且还异常地顺利,但五日过去,至少也能看到生机,眼前的景象,纵使诸葛亮,也疑惑不已。
伫立半晌,诸葛亮微微一叹,走出了大帐,不知何时,天空中云层散开,隐约有月光渗漏出来,夜色愈加寒冷。
“父亲,饭食已经……啊,父亲?”诸葛乔迎上来,正准备扶着诸葛亮走下台阶,抬头的时候,忽然惊呼出声。
“何事惊慌?”诸葛亮看了一眼诸葛乔。
“父亲,你,你……”诸葛乔指着诸葛亮,霎时间泪水滚滚而落,却是说不出话来。
“为父无恙,何以如此?”饶是诸葛亮冷静,此刻也有些糊涂了,诸葛乔怎会忽然如此失态?
诸葛乔却不说话,垂泪道:“孩儿先扶父亲歇息,进房之后,你便自知。”
诸葛亮倒也不着急动问,缓缓点头,走下台阶,在诸葛乔的搀扶之下走回房间,只觉得脚步沉重,肩背发酸,十分疲惫。
坐在床沿之上,诸葛乔先端上粥饭,见诸葛亮只喝了半碗,便放在盘中,却是毫无食欲,不禁更加忧心。
犹豫片刻,他转身将盘子放下,拿起桌上的镜子递给诸葛亮:“父亲,你,你自己看吧!”
诸葛亮微微一怔,失笑着接过镜子,当镜子面对自己的一刹那,不由面露震惊之色,双手微微发颤,镜子差点掉落在地上。
只见镜中人须发皓白,赛如霜雪,而原本还方正红润面庞,却早已消失不见,却是一张苍苍老脸,稀松的皮肤呈灰白之色,无数的皱褶,眼角之上,鱼尾纹叠成一排,俨然一位垂垂老迈之人。
“这……不想老迈之时,竟形同槁木!”
诸葛亮怔然半晌,才长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他一世风华绝代,即便如今将近天命之年,依然风度翩翩,何曾想过竟会有如此老迈不堪之时,加之连日劳累,形容愈发憔悴,当真有些难以接受。
“父亲……你,要不……”
诸葛乔低声啜泣,想要劝止诸葛亮继续祈禳,却又不妥,若再坚持两日,谁知道他的身体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他虽然是过继而来,但毕竟也是诸葛家的血脉,诸葛亮视如己出,加之诸葛瑾已经离世,想起孺慕之情,更是心中难受。
“呵呵呵,燃灯七日,增寿一纪,诚不欺我!”片刻时间,诸葛亮已经恢复平静,将铜镜放在桌案之上,神态从容,拍了拍诸葛乔的胳膊,笑道,“吾五日之间便耗费十年光阴,这岂非说明,禳星之术并未有错,看来子益当真有救也!”
“可是你……”诸葛乔悲从中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能救活子益,中兴汉室,再延汉祀,于愿足矣,”诸葛亮洒然一笑,满脸的皱纹却难掩他眼中清凉明澈的光芒,喟然道,“九泉之下,也好向先帝交代!”
诸葛乔垂泪道:“中兴大事,固然需要子益,然大汉朝堂,却也不能少了父亲你啊!”
“吾已年至天命,又万年得子,如今占有半壁江山,军容鼎盛,人才济济,克复中原有望,夫复何憾?”诸葛亮笑道,“岂不闻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好一个鸿毛泰山,丞相一心为国,鞠躬尽瘁,老道愧不如也!”
正在此时,一个略显沙哑的苍老声音出现在门口。
“何人?”诸葛乔大吃一惊,急忙擦去眼泪跨出两步,这里可是数千精兵镇守的禁地,外人不得通报难以进入,怎会出现陌生之人?
才走了两步,却见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迈步走了进来,这老道也是须发皆白,不带道冠,稀松的发髻快要散落,面色红润,正笑嘻嘻地看着诸葛亮。
诸葛乔大惊失色,喝问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禁地?”
“伯松休要惊慌!”却听诸葛亮缓缓说道,“这位乃是昆仑山的左慈师叔,普通将士,拦不住他。”
“你,你是左慈道长?”诸葛乔愕然,这个名字他倒是听诸葛果经常提起,听说是位化外高人,竟能无声无息地径直来到房中,果然非同凡响。
诸葛亮点头道:“既然元直让道长入内,必定有话要说,师叔请坐。”
左慈迈步坐在了桌前,看了一眼诸葛亮,摇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