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天气,日渐寒冷,虎牢关内外的山岭上,满山枫叶开遍,如同一条巨龙睡卧在大地之上,隔断了洛阳和中原之路。
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横亘在汜水岸边,中原进京的客商,都要从此经过,远远看去,漫道城关,巍峨雄壮。
朝阳刚刚升起,照得虎牢关关楼金光灿烂,趁着漫山红叶和绵延的山岭,更添几分神圣,关头之上,一层白霜正在渐渐消融。
这等恢弘景象,在每日守关的士兵眼里,却是再稀松平常不过,早起巡逻的士兵还在不住打着哈欠,早晨的冷风灌进铠甲,愈发寒冷,个个抱着胳膊缩着脖子,机械地走在关墙上。
往年之时,不到立冬,棉衣便已经分拨下来,近在京畿的虎牢关守军也能收到颇为丰厚的犒赏,但今年战事频发,迁都邺城之后,这里近乎被遗忘了。
除了每月按时送来粮草之外,其余犒赏一概不见,至今连过冬的棉衣都不曾送来,士兵们心中多有怨怼,尤其看到中原前往洛阳的援军,一个个装备精良,更是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
本来接到夏侯楙的将令,很有可能蜀军会来偷袭,守军每日还小心翼翼,时刻警惕,但自从汜水港校尉方仁全歼蜀军的消息传来之后,虎牢关的守军便全都放松下来,整日里无所事事,连过关百姓的检查,也是草草了事。
不多时,虎牢关东南方向出现一股兵马,尽是步兵为主,这一队人马虽是沿着山脚而来,但虎牢关外几十里地十分空旷,一览无余,还是逃不过守军的监视。
“又有援军到了,速去请徐将军前来!”
关楼上负责了望的弓箭手朝着下面的士兵大喊,虽然对于普通百姓放松监察,但每一波入关的援军,却还是要做好交接的,要是被援军看到他们的懈怠,到了洛阳说上一两句闲话,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关头上的士兵也都紧张起来,各自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抖擞精神,整理盔甲,持枪肃立,巡逻长看了片刻,马上下令:
“看样子是从许昌方向来的,很可能是大司马派来的援军,马上擂鼓鸣锣。”
突然响起的锣鼓声敲碎了早晨的宁静,山岭上鸟雀惊飞而起。甚至连远处正在靠近的那一队人马,也出现了短暂的骚动,似乎也在重新整队。
轰隆隆——
沉重的关门在阳光照耀下被缓缓推开,如同猛兽缓缓张开了大嘴,虎牢关有一道中门,两旁各有两个甬道,寻常时间只有甬道供行人通过,唯有大军或者二品以上的官员经过,才会打开中门迎接。
援军到了关外五百步之外停下来的时候,关中的守军也从关门一涌而出,为首一员武将骑着青鬃马,全身披挂,倒也威武,正是虎牢关守将徐晋。
自从陈骞带领濮阳的援军入关之后,近半月未曾听说哪里会有援军到来,但看到眼前的兵马不过两千左右,徐晋心中也略有疑惑。
洛阳的守军前后加起来恐怕已经有三十万之众,这两千人的援军实在是杯水车薪,不知道为何还会派来,不是徒让人辛苦奔波么?
心中思索着,徐晋打马上前,与对面领兵之人在关下会面,抱拳道:“在下虎牢关守将徐晋,不知诸位是何处兵马?”
“吾等乃是许昌守将邓载,奉大司马之命前来接守虎牢关!”对面武将抱拳施礼,一句话却让徐晋愣住了。
“接守……虎牢关?”徐晋皱起眉头,再问道,“可是大司马之命?”
“废话!”那人闻言面色微沉,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沉声道,“大司马领豫州十万精兵依然出动,半月后即将到达洛阳,叫我等先来关中准备接应,勿得拖延。”
“既然是大司马将令,自当遵从,”徐晋看到那一枚金灿灿的虎符,虽然是逆着阳光,但也知道这是三品大将的印信,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杂号将军能得罪的,迟疑了一下问道,“可是将军……在下还未曾收到夏侯将军的将令。”
“夏侯将军?”那武将嘴角微微一撇,沉声道,“如此说来,大司马的军令,尔等是打算要违抗了?”
“在下不敢,将军息怒,”徐晋脸色微变,忙抱拳陪笑道,“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在下不敢擅自做主,还是要等禀告夏侯将军之后……”
“不必了!”那武将一摆手,打断了徐晋,淡淡说道,“大司马有令,叫虎牢关守军退回洛阳,协助保护京畿,你们回去之后,向夏侯将军禀告便是。”
“这……”徐晋面露难色。
他如果私自回去,如果夏侯楙若不悦,给他个擅离职守之罪,那可是要杀头的。
但眼前又是司马懿的将令,大司马可是要比夏侯楙的官阶高出整整三级,的确有权直接下令,抗令不遵,同样是杀头之罪。
“本将也不会叫你为难,”那人似乎看穿了徐晋的心思,直接将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