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之时,马哲满面愁容,连连叹息,惹得文鸯十分不满,虽说大家分桌而坐,但这也太影响食欲了。
这几日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西山城中又有许多小城,加上管理的变动,诸事繁多,连苏森等护卫都参与政务之中,简直比行军打仗还要累。
百废待兴,自然一切从简,众人吃完之后各自散去,刘封留下马哲,问他何事忧心忡忡。
马哲眉头紧蹙:“大将军,这几日查点府库,除了粮草还有部分之外,城中多处武库都被搬空,只有一些残破铠甲,铁器几乎不剩,实在有些怪异。”
刘封言道:“于阗多年交战扩张,府库消耗多也属正常,近几月又频繁用兵,兵器耗尽难道有什么不妥么?”
马哲摇头道:“属下认为其中有些蹊跷,于阗虽大军出动与我军对峙,但必定也想好了据城死守的后路,属下已问过那些朝官,确实当初廷议也是如此,若计式水失守,便死守王城,至少能支撑半年之久,但按现在府库中的军器和粮草,根本坚持不到半年,最多一月而已。”
刘封目光一闪:“你是说,有人在开城之前将这些军器粮草转运走了?”
“有此可能,但属下却未找到任何证据!”马哲无奈道,“这两日将守城士兵分别叫来查问,都未见有大批车辆出城,只有骊归侯运送过两批粮草,其余时间都是紧闭城门,严禁外出的。”
“骊归侯运走多少钱粮辎重?”
“没有登记在册!”马哲苦笑道,“骊归侯身为王室之人,又逢国家败亡之际,只是仓促收集了数百车粮草军器便匆匆运往前线,彼时人心慌乱,人人自危,并未上心清点。”
“府库守军也不知情?”
“说来也真是巧极,那一夜出城,因军中人手不足,骊归侯将所有府库兵丁全部征调押运粮草,回城之时全部遇难了。”
刘封双目微凛,缓缓道:“这当真是巧合不成?”
马哲言道:“属下认为其中必有些蹊跷,骊归侯不可能将所有的军器和粮草都运走,极有可能在他走后有人乘机将这些兵器搬出府库,此人必定对宫中一切军情十分熟悉,而且权力也极大,否则不可能进入府库之中。”
刘封微哼一声,沉声道:“方才有人来报,骊归侯是被人所杀。”
“果真?”马哲吃了一惊,点头道,“如此说来,杀死骊归侯之人,极有可能便是和盗空府库的同一伙人,骊归侯一死,所有的数量和器物便无从对证了。”
“乱世之时,各安其身,趁机窃取宫中事物倒也无可厚非,”刘封背着手来到窗前,缓缓道,“但此人却运走兵器铠甲,所图非小呐!”
马哲郑重点头道:“属下忧虑也正在于此,只是那几座府库中器物极多,一两日时间内全部搬空,此人权势非小,所幸还未见车辆出城,必定还藏在城中,要尽快找出来才是。”
刘封来回踱步,半晌之后言道:“此事暂时不必声张,叫斥候营和唐坚他们暗中查找线索,小心打草惊蛇。”
马哲自然知道此事牵涉极大,不小心又是一件惊天的阴谋,很可能还会引发流血冲突,所以他心中忧虑,却只将想法禀告刘封一人。
犹豫片刻之后,马哲言道:“会不会是献象侯……心有不甘?”
刘封转过身来,看着马哲失笑道:“你可知道,揭发于阗王和骊归侯死于非命的,都是献象侯,若是他自己所做,为何偏偏要给自己再找麻烦?”
“都是献象侯?”马哲吃了一惊,一时间有些懵了。
原本他怀疑献象侯,除了于阗王之外,整个西山城也只有献象侯有这么大的权力,还想请刘封派人暗中监视调查此人,却没想到这些事就是献象侯揭发出来,若是他自己的阴谋,没有自己拆穿自己的道理。
就在此时,却见苏森一身尘土快步进来,嘴里低骂道:“献象侯简直是个老糊涂蛋,我怀疑他脑子里是不是装的都是柳絮。”
刘封失笑道:“发生何事?”
苏森无奈摊了摊手,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方才问明了,跟随骊归侯的那些属下,就是被献象侯派人给烧了,毁尸灭迹,现在找不到任何线索了。”
“这……”刘封也有些哭笑不得,叹道,“大概当初他也未曾料到骊归侯是被人所杀,只将其尸首带回,其余的不好处理,便就地烧了。”
马哲又转了口风:“毕竟兄弟意外丧命,想必他也悲痛欲绝,不曾想得如此周全吧!”
“也不排除贼喊捉贼的可能性,”刘封倒也没有完全排除献象侯的嫌疑,沉声道,“此事若只是争权夺利的谋杀倒也罢了,但关乎军器战乱,背后所图非小,若不完全处理,必是将来于阗长治久安的隐患,务必要一查到底。”
马哲叹道:“若是程长史在就好了,他最善于推理谋断,当年在玉门关时破获无数盗窃、杀人栽赃的奇案,属下等对此只能臆断猜测,却是不知从何下手寻找证据,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