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该回去投降汉军?”山道之上,秃发孚鹿勒住丝缰,夜色掩饰着他眼中的犹豫。
不禁想起了投降汉军的猝跋韩和胡掖禄屋,据偷偷逃回来的士兵说过,他们在汉营中过得更舒服,好酒好肉不断,并没有像传言那般被当做牛马一样受到虐待。
“识时务者为俊杰!”秃发孚鹿又想起一句中原话。
“大人,前面就是蒲阴了。”部将见他停在路上,心中疑惑,一人指着前方说道。
秃发孚鹿一怔,才发觉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到了蒲阴境内,天空中阴云密布,吹得火把猎猎作响,远处一座城池,城上正亮着火光。
“先进城歇息,等候树机能大人的消息。”
秃发孚鹿改变主意,等到了城中,明早派心腹之人联络刘封,献上蒲阴城,也算一件功劳,比这样空着手去投降的强多了。
思索之间已到靠近城池,有人上前交涉,还未说两句话,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城头上鼓声大作。
“难道蒲阴也被汉军占了?”秃发孚鹿脸色大变,退路被断,心中一片绝望。
嗖嗖嗖——
就在此时,山路两旁的树林中箭雨飞出,瞬间又倒下许多人,鲜卑军一片大乱,不知进退。
“走,回去!”黑夜之中,秃发孚鹿不敢耽搁,更不知道什么人在这里埋伏,调转马头就往望都逃去,决心投降刘封。
“还想走么?”
才转身,就见来路的山坳中转出一直人马,点亮火把,为首一员大将白袍白甲,横枪立马。
看到此人秃发孚鹿手指微微发颤,昨日在城上他亲眼看到此人连杀五名大将,武艺高强,被他拦住去路,只怕没有人能冲过去。
绝望之下,秃发孚鹿急忙开口:“不要杀我,我愿意投降。”
只可惜对方汉将听不懂他的话,嘴角带着残酷的冷笑催马冲了过去,密集响亮的马蹄声仿佛丧钟一般敲在秃发孚鹿的心坎上。
“投降,投降——”秃发孚鹿根本不敢拿起兵器,双手连连摆动,急切之间用生涩的中原话叫喊着。
“哼!”文鸯双目微凛,丝毫不为所动,战马顷刻便到眼前,秃发孚鹿正准备下马跪倒,却被一枪贯穿胸膛,被文鸯直接挑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秃发孚鹿双目圆睁,四肢扭曲着,抽搐了几下寂然不动。
“若容你投降,我死去的三千兄弟怎能瞑目?”
文鸯面沉似水,将秃发孚鹿的尸体远远抛了出去,白日一场恶战,几乎全军覆没,若不是刘封来援及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逃脱。
自从领兵以来,这是他遭受的最大打击,而且有一半的西凉旧部死于乱军之中,他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同伴而死于鲜卑军的刀枪之下。
脱离险境之后,文鸯悔恨无及,这时候再见到鲜卑军,哪里还有半分同情之心?
噗通——
秃发孚鹿的尸体掉在地上,鲜卑军一阵嘈乱,打马就往东逃窜,绕过蒲阴逃向五阮关。
文鸯挥军掩杀,虎头抢不断挑落着贼军,有些被当场刺死,有些远远落入山林之中,坠落悬崖之下,惨嚎之声接连不断。
仿佛被猛虎驱赶的羊群,听到身后凄厉的惨叫,鲜卑军抱头鼠窜,不顾危险越过蒲阴守军的箭雨和陷阱,留下无数尸体,只有数百人逃入月色之中。
就在他们身后,一直人马悄然出城,有部分人穿戴鲜卑军的服装,混杂在逃兵中往五阮关赶去,文鸯则不慌不忙,领兵远远跟随而去。
轰隆隆——
雷声愈发响亮,天际出现几道闪电,仿佛要将黑云撕裂,冷风中飘来点点湿润,似乎大雨将至。
五阮关被鲜卑军占领以来,这里成为他们粮草转运之地,数日前秃发树机能将粮草全部调走之后,守军也减少了许多。
白日蒲阴守军逃回关内,说被汉军占了城池,树机能却去攻打汉军,鲜卑军就有些惊疑不定,摸不清状况,忽然半夜又有逃兵来,听说是望都而来,急忙打开关门放进来,打听秃发树机能的情况。
前线多次兵败,这让镇守后方的士兵惶恐不安,急切想知道前线的消息,只有前线稳固,他们在后方才踏实。
逃兵进城,说秃发树机能中伏,被汉军困住,生死不明,守军一片哗然,关内没有邑长和小帅,守军群龙无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忽然关门口响起数声惨叫,刚刚逃回来的士兵忽然拿起兵器一通乱杀,鲜卑军不明所以,纷纷涌向关内。
黑暗之中分辨不出面目,关门口大乱,关内的守军以为逃回来的士兵中有奸细,马上大叫着招呼同伴动起手来。
一时间五阮关内贼军互相厮杀,自相倒戈,惨叫声此起彼伏,开始了一场混战,杀得不亦乐乎,越打越乱。
趁乱混入关门的正是张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