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扶在肩膀上的手指忽然用力掐着自己,司马伷猛然一惊,抬头见司马懿脸上松弛的皮肤剧烈抽搐着。
“父亲?”他愕然看着,不知道以眼下的形势,就算他死了,又能奈刘封何,难道化作厉鬼去索命不成?
却听司马懿沉声道:“九阴还阳阵一旦发动,动静极大,难以遮掩,必会被刘封所知……若是阵法失败,吾死之后,军中不可举哀发丧,令人马连夜缓缓而退,汉军必会派兵来追,那时候照锦囊依计行事,必叫刘封命丧九泉。”
呼——叮叮当当——
司马伷还在垂泪,忽然屋外狂风大作,听到瓦片掉落的声音,窗户纸也被吹破,一股冷风进来,帐蔓鼓胀起来。
“父亲——”司马伷吃了一惊,赶忙起身抓过挂在柱子上的斗篷为司马懿披上。
“不妨事,”司马懿却释然一笑,紧紧握住手中的铃铛,“阵法已然发动,送为父入阵吧!”
司马伷将锦囊小心收好,用斗篷将司马懿整个笼罩起来,背着他除了房门,狂风猛然灌进来,吹得他一个趔趄,扶着门框才站稳。
两名士兵上前帮忙,扶着司马伷走向青纱帐,暗淡灯光下,里面只看到围绕着树干的八只木桶,木桶中人影端坐其中,贴着树干的是一个圆台,只有一个人影盘膝而坐。
司马伷迈步来到凉棚之下,刚才吹得他彻骨生寒的风力忽然消失了,不由抬头去看,就在两步开外依然风势很大,吹得那士兵厚重的铠甲都在哗啦啦作响。
暗道这阵法果然神奇,司马伷低头走进了帐内,祈祷着这秘技能够成功,只要能多十年时间,相信以父亲的雄才大略,足以扭转乾坤。
“咿呀呀——”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毛骨悚然的怪叫,司马伷吃了一惊,赶忙快步过去将司马懿放在玉石台上,知道他现在还能动,自会盘膝打坐,快步走了出。
“发生何事?这……”
司马伷揭开帐蔓,便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见漆黑的天空中竟漂浮着无数虚幻的人影,张牙舞爪厉叫着,不断向凉棚这里扑过来。
叮铃铃——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悦耳的铜铃之声响起,这声音并不大,却将外面凄厉的怪叫全部压制,那些疯狂扑过来的鬼影化作一股股黑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纳进帐内去了。
狂风依然不止,天空中乌云滚滚,隐约有雷声出现,似乎就在头顶之上,司马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扶着身边的一根木柱站起来。
深吸一口气走出凉棚之下,冷风便扑面而来,司马伷快步跑到房门口,对侍卫大声喊道:“小心戒备,不可放松。”
“遵命!”士兵们齐声答应,还是被那悦耳清脆的铃声淹没。
中元节,鬼门关大开,百姓们都纷纷祭祀先祖,子时过半为至阴之时,此时鬼魂也最多,阴气最盛之时,即便是弱小的孤魂野鬼也能四处游荡。
修武境内今年的中元节与往年大不相同,前半夜还繁星点点,凉气袭人,过了亥时忽然狂风大作,满天乌云,滚滚闷雷震得人心头发慌,却独不见闪电出现。
仿佛天神擂鼓一般,修武境内的百姓十分惶恐,不知何时竟惹了天怒,全部趴伏在地上祈求上苍饶恕,每个人都将自己做过的亏心事忏悔了好几遍。
辛敞半月被外面咆哮的风声惊醒,披衣而起,原本闷热的天气竟觉得阵阵阴寒,赶忙多加了一件披风,来到院中,不知何时天空中黑云滚滚,似有压顶之势,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想起司马伷三日前便传令准备油灯在街上摆设,要祭奠死去的亡灵,难道竟真将兖州那些屈死的亡魂召来了?
辛敞一阵心惊肉跳,赶忙招呼亲兵一同出门查看,街道上传来士兵的惊呼声,店铺中没有关好的窗户被震碎,东街上的一棵柳树连根拔起,倒在大路中央。
王韬和胡济也正带兵巡视,被风吹得躲进屋里不敢出门,如此异常的天象他们从未见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军师,你听……”
就在此时,一道隐约的铃声在狂风中时隐时现,辛敞侧耳听了一阵,看向府衙的后街,声音似乎是从司马懿的那座宅院传来。
王韬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跑过来,紧张问道:“军师,这该如何是好?”
“不必惊慌!”辛敞大声道,“如此天象,汉军定不敢来,大都督正要养伤,传令全军继续戒备。”
“是!”王韬派人去传令。
辛敞冒着狂风向后街走了一阵,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厉啸之声,只见无数鬼影飘飘荡荡去了那所宅院,惊得跌坐在地上,跟随他的士兵也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
“回,回府,快回府。”饶是辛敞,此时也吓得浑身是汗,不敢再留在街上,狼狈回到府衙之中,召集三百铁甲卫士守住府衙,惊慌地看着这一切。
不多时便到子夜时分,修武中狂风愈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