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陵万万没想到,他劝阻了刘封发兵与魏军交战,却无法阻止刘封亲自去诛杀轲比能。
夜色漆黑如墨,辕门外大雨滂沱,只有箭楼上的火把在冷风中瑟瑟抖动,雨声如注,掩盖了门前人说话的声音。
刘封和关索牵着战马,只有徐另一人相送,这一次出行连亲兵护卫都没有带,让徐陵多少有些担心,但军中也只有关索的那匹马王才勉强跟得上墨麒麟的脚力,其他人就算跟着也会被远远甩开,起不了多大作用。
刘封望着漆黑的夜空,神色坚定:“轲比能大概已经忘了当年在雁门关的约定了,此事既然是由我而起,便由我来结束吧!”
徐陵知道刘封这是说当年联合鲜卑军牵制魏军之事,当时为了攻入西河郡,他和张苞亲自到雁门关帮助轲比能拿下关隘,吸引魏军北上,才能顺利攻下西河和河东。
当初和轲比能便有约定,不可伤害无辜百姓,若有违反,定叫他血溅三尺,有来无归,如今陈留郡的累累血债,虽然和当年之事相隔甚远,但不得不说还是有些因果牵连。
当年之事的始末他和张苞参与其中,自然最清楚不过,如今鲜卑军更加壮大,养虎成患,有司马懿引狼入室之过,也有当年刘封暗中相助之因。
加之前几日宴会之上放走轲比能,是为了离间鲜卑军与魏军的关系,甚至想让双方因此开战,好坐收渔翁之利,谁料司马懿行事更为狠辣,不等轲比能反叛之心萌发,便先将其送入中原,将此祸患远远抛开。
但任何事的决策只看当时利弊,谁也无法预料后事如何,鲜卑军如此丧心病狂,刘封也终于对其失去耐心,这一道屠杀令,必将为中原再添尸骨血腥。
知道此时多劝无益,徐陵只好说道:“将军此去,千万小心,既然侠义堂已经发布紫玉令,緑林豪客尽数出动,吾料贼酋命不久矣,若是可能,将军到了陈留之后,还是多做调度为上!”
此时已过三更,为了掩人耳目,短短几句话之后刘封和关索便跨马冒雨出行,营中只有几个心腹之人知道刘封已不在营中,其余一切如常。
徐陵望着消失在黑夜中的二人,盯着黑夜久久未动,刘封每次只身去冒险,他都心中十分担忧。
如今正值两国交锋最关键之时,不能有任何差池,魏军看似势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越是关键时刻便越不敢大意,只能祈盼他早去早回程。
良久之后转回中军大帐,便见一人正有些局促地等候着,乍一看此人容貌与刚刚离去的刘封一模一样,只是气度神态差了一些,正是他们从军中挑选的替代之人。
徐陵将那人叫到跟前,又仔细嘱咐了许多注意之事,这一段时间刘封不在军中,各项军务由他和张苞共同决策,绝不能让魏军细作探查到消息。
刘封和关索冒雨返回河内,自成皋渡河,过河之后天色已经放晴,第二日一早便到了荥阳,二人已经乔庄改变过,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并未去府衙找荥阳太守张毣。
此时魏军袭入司隶境内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紧闭门户,减少外出,荥阳作为司隶门户重地,本该人人自危才是,但这几日的荥阳城却比以往更加热闹,不但街道上人来人往,就连客栈酒楼也都人满为患,甚至有人临时就谁在城外的树荫之下。
这些人性形形色色,但大多都长得五大三粗,十分彪悍,口音多以关中为主,正是侠义堂发出紫金令之后,各地绿林好汉纷纷奔向中原,剿杀鲜卑军。
这一次侠义堂以“惩恶除贼、侠义冲天”为号令,广发豪杰令,还有丰厚奖励,甚至对剿贼出众的各宗门将会格外扶持,激起了绿林人士的斗志,纷纷从各地涌向陈留。
“大哥,还是这熟悉的味道,”关索在房间里打开窗户看着大堂热闹的人群,个个吆五喝六,言辞粗鄙,却让他觉得格外亲切,“那些鲜卑狗再凶残,还是挡不住天下英雄的豪气。”
刘封点头笑道:“天下英雄何其之多,如今外族入侵,岂能容他飞扬跋扈?除了军中男儿保家卫国,还要让这些草莽英雄有发挥的余地,唯有如此,他们方知何为大义,也免了许多打斗争端。”
“大哥所言极是,说起来,还是你有办法!”关索抓着酒葫芦一阵猛灌,离开军营之后,再也不必要担心军法处置了,难得逍遥自在,“只是这一道豪杰令,还有发动当地百姓剿贼,就能调集数万人出动,省去了调兵的钱粮,就算赏给这些人,恐怕还有剩余。”
刘封哑然一笑:“没想到你也会算这些账了,这的确是原因之一,二来也是调兵实在不便,我偏不能让司马懿这老贼得逞,这次让他见识一下民心究竟有多重要。”
关索笑道:“大哥,我们的目标是轲比能,其他的就交给侠义堂和各路豪杰了。”
刘封微微点头:“不过此事还需谨慎,你我二人毕竟势单力薄,轲比能麾下一万精锐,只需挑出一百高手来,便不好对付,还需找些人来配合方可。”
“那我们岂不是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