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上三竿,西羌一条街的当铺门才迟迟打开,这条昔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却显得十分冷清,只有店铺外围拢着三三两两的伙计,并不见一名逛街的百姓。
开门的伙计满面愁容,小心地看着围观之人,不敢与他们对视,对着店铺门完全打开,便看到四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正抱着胳膊站在柜台前,一位留着八字须的家伙正怒气冲冲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等候着。
格利亚在柜台内一脸颓丧,不时向外张望,很快另外九个店铺的掌柜也从各自的店铺走出来,一起来到当铺内。
有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守着,围观的人不敢太靠近,但这几日整个西市都知道格利亚收了赝品,损失千余金,后来赝品被毁坏,主家又找上门来了,这会亏得更多,都在远处指点议论着。
片刻之后,那几位掌柜的便纷纷出门,却不是回归店铺,而是各自走向了街口,有好奇者跟随观察,发现这几人都走进了不同的钱庄。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消息便传来,这几位掌柜正打算将店铺连同铺面内的物品一同抵押给钱庄,还要再凑八百金来偿还赎金。
消息传开,整条街瞬间就炸了,无论是其他市面的掌柜还是伙计们,都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跑来当铺围观。
格利亚这次损失两千金,这一条街的铺面都赔上恐怕还不够,大家都想见识见识这个让西羌陶朱公栽了大跟头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格利亚虽然算不上长安的名人,但在西市也算一号人物,近十年的时间挣下这一条街的铺面,加上羌族和大汉朝堂的关系,混得风生水起。
加之他做生意很讲诚信,口碑倒还不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格利亚这次是被人算计,纷纷为其惋惜,当然幸灾乐祸者也不在少数。
不久之后,又有消息传来,格利亚也李开当铺去了内城,身上还带着羌族的通行文书,大概是去找官府帮忙了,这也是被逼无奈之举。
长安城内几个较大的赌场之内甚至开始押宝,赌格利亚能不能在这一天时间内再凑齐八百金,赔率升到了八倍以上。
但无论如何,大家都看到,西羌这一条街从明天开始恐怕就要改名了,只是不知道算计格利亚的幕后者到底是什么人,只用两张赝品文字便空手赚来两千金,简直骇人听闻。
就在西市的人围拢在街道上猜测着坐在沙发上那人的身份,等着格利亚拼凑钱财消息的时候,格利亚已经跟着黄舒从内城绕道来到了东街。
此时的格利亚满面红光,双目有神,他虽然不知道刘封在何处,却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刘封的安排,经此一事,对其愈发敬畏。
沿途上在街边随便吃了些东西,但格利亚却觉得比平日吃的烤羊排还要美味,黄舒一直低头在思索着什么,格利亚昨天在酒宴上见识了这人的风采,也不敢打扰他,只在心里盘算着那三百金该如何分配。
“先生久等了!”
就在此时,黄舒忽然停了下来,格利亚差点一头撞上去,抬头一看,护城河边的垂柳之下也站着一位青衫文士,正是昨日与黄舒一同来的师爷,旁边还跟着两名随从。
“不妨事!”那师爷向黄舒躬身行礼,看起来态度恭敬,两名随从也一同行礼。
黄舒走过去问道:“可都准备好了?”
“禀……并无差错,都准备好了。”
“好,那一同走吧!”黄舒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在前带路。
格利亚一头雾水,疑惑道:“黄先生,我们是去找陈贯还钱,拿回马市的地契,招呼这么多人做什么?”
黄舒笑道:“我这里正好有几样字画,想请陈贯鉴别一番,看看能值多少钱。”
“呃……”格利亚现在一听字画就觉得头大,干笑道,“这里面的水可太深了,先生要小心啊!”
“这我自然知道!”黄舒点点头,忽然又停了下来,转头对格利亚说道,“掌柜的对我还是直呼其名的好,这个先生,在下当不起。”
“啊?这个……”格利亚一怔,“直呼其名,会不会太不敬了?”
黄舒却讳莫如深地一笑:“姓名传于父母,好友叫来,便倍觉亲切,何来不敬?”
格利亚略作犹豫,点头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以后可叫你黄舒了?”
“好好好!”黄舒抚掌而笑,似乎十分高兴,对格利亚赞道,“都说西凉之地,民风彪悍,性情豪爽,掌柜的果然是性情中人。”
“嘿嘿,过奖过奖!”格利亚心中一阵高兴,这个黄舒帮了他大忙,自然觉得十分亲切,言道,“稍后到了陈贯宅上,我就按照陈侍郎吩咐的去做,若是哪里有了疏漏,还请黄舒及时提醒,千万莫要漏了马脚。”
黄舒笑道:“一定一定,你只需将该说的说完,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