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芝总觉得刘封今日的来意十分古怪,先来打听长安四俊这个人人皆知的事情,又来问朝中大臣,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他也是朝中老臣,威望不比费祎和董允几人低,要不是看在刘封是麒麟王和大将军的面子上,就要准备起身送客了。
但刘封却浑然不觉,兀自细细品着那一杯茶,静静等着邓芝的回答。
邓芝只好耐着性子答道:“陈粲与其父大不相同,陈侍郎温粹识统,敦厚持稳,虽进取不足,但守正有余,先为选曹郎升任侍郎,掌吏部正好合适。”
“正好合适?”刘封放下茶杯,吐了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但愿此人真如表面一般,温良敦厚。”
邓芝见刘封语气古怪,诧异道:“殿下此言何意?”
刘封见邓芝一脸疑惑,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又问道:“那陈裕呢?”
邓芝言道:“陈裕在宫中伴驾,倒与陈奉宗有些相似,为人严厉端正,每每指出陛下不端之处,陛下对其颇为敬畏。”
刘封皱眉道:“此人倒有些胆略。”
邓芝笑道:“这还是许尚书教导有方。”
刘封一怔:“许尚书?”
邓芝知道刘封常年出征在外,对朝中各府衙的候补和附属官员都不太熟悉,解释道:“便是大司徒许靖许文休之孙,年前便选入尚书台做事了。”
“原来是他……”
刘封正要再问,忽然门口近来了一人禀告:“将军,云羽卫的姜将军到了。”
“姜将军?”邓芝一愣,“他来作甚?”
刘封却笑道:“是我派人请他来的,快请他进来。”
邓芝愈发疑惑,不多时便见姜封穿着便服走进来,马谡不在长安,云羽卫的事情便由姜封处理,听说刘封派人来请,不敢怠慢,马上就来到明亮司。
三人各自落座,邓芝愈发疑惑:“不知殿下请姜将军到我府中,有何要事议论?”
姜封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刘封半夜来到明亮司,又找来云羽卫的姜封,大家都知道这两个机构一个负责监察,一个负责稽审,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将他们二人叫到一处,肯定有大事要办。
刘封正准备开口,忽然脸色大变,猛然用手拍着额头,惊呼道:“唉呀,唉呀,唉呀呀呀呀——”
邓芝惊得站了起来:“殿下你怎么了?”
“殿下你没事吧?”
姜封也赶忙扶着刘封的肩膀,两人都以为刘封忽然头疼了,邓芝更是忐忑地看着茶杯,要是刘封因为在明亮司府中吃喝有了什么危险,这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我可真是头猪!”刘封拍着脑门大骂自己,邓芝和姜封更是一脸愕然,面面相觑,这还有自己骂自己的?
“唉,没事了,坐吧坐吧!”刘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让二人坐下,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叹道:“终日打雁,终究还是被雁啄了眼啊!”
邓芝小心问道:“殿下你无碍吧?”
“不碍事!”刘封摆摆手,忽然觉得有些尴尬,看着二人一笑,正好瞥见书案上的卷轴,言道,“对了,我今日来是有一样价值连城的东西要与二位一同分享。”
邓芝愈发觉得糊涂了,刘封自从来到府中便东拉西扯,一惊一乍,这时候又说带来什么宝物,实在让人费解,就算有什么好东西,也轮不到他们二人来分享。
姜封倒是十分配合,问道:“不知殿下带来何物?”
刘封伸手将绸布包裹的卷轴打开,一共包了两层,倒是做得十分细致,打开之后里面有两副卷轴,看起来都古色古香,一副为锦帛卷轴,另一幅则为暗黄色的纸张。
“这是何物?”邓芝一眼瞥见了纸质卷轴背面正好显现出来的半截红色印记,忽然脸色一变,惊呼道,“这是圣旨?”
姜封也吃了一惊,二人急忙起身,就要准备大礼迎接圣旨了。
“坐下坐下,这不是圣旨。”
刘封连连招手,示意二人不必紧张,既然先看到了那纸质卷轴背后的印记,便干脆将其展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字,都是篆书,自己一个也没看出来。
邓芝在一旁看了第一行字,便失声道:“这是……上林赋?”
“上林赋?”姜封也探过头来,微微点头,“果真是司马相如的上林赋。”
邓芝又看了几行,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最后的红印之上,又看了大印旁边的几行小字,诧异地抬起头来问道:“殿下从宫中取来这上林赋,有何用意?”
刘封也盯着邓芝:“你确定这就是司马相如写的那篇上林赋么?”
“嘶——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