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陈影影么?”江城子指着照片里中间的女孩,问道。 “是她,您认识?”服务生端来茶。 “现在谁不知道她。”江城子笑道,这话听起来半褒半贬。 “这是以前的照片,她高中时候常来老师店里,偶尔还会带朋友来。” “是什么样朋友?”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男孩女孩都有。” 江城子急忙问道:“那她的朋友还住在这里么?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没有?” 服务生面露难色,支吾道:“不太清楚,我也是后来才来的。只是听说,她们三人后来吵架了,其中一个朋友还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照片里的哪一个。”他看起来犹豫不决,对事态拿捏不稳。 “不太好的事情是指什么?” 服务生刚想回答,就被身后苍老却爽朗的声音打断:“是警署来的人么?” 江城子连忙回头,对方穿着西装马甲,胳膊上白衬衫套着现代人不常使用的袖箍,银白的头发有层次感地长到肩膀上,鼻梁架着黑框老花镜,他有些斜视,江城子为此看不出他聚焦的地方,觉得只是涣散地看向某一处。 “老师好,我是小江。我不是警署的,我是电台的。廖律师让我来拿DV机。不好意思,打扰您用餐了。”江城子见了他,犹如学生见了老师,因为他身上有为人师的气派。 对方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不打扰,不打扰。”他慢悠悠地从柜子里取出一台摄录机,还有一张光盘,说道:“关于陈影影的一切我都整理好放在里面了。要是DV机里面的内容不清楚,用光盘看也是一样的,我把机器里的所有内容都刻录在里面了。青山已经跟我说过,江记者要是有什么想问的,随时欢迎你来。” “好,谢谢您。”江城子双手接过,又把廖青山叮嘱的资料封袋给他。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便打算离开。 走到门口时,老头喊了一声:“江记者!” “老师,什么事?”江城子回头。 “不管你看到的,或打听到的,关于她的一切是如何糟糕,在我心里,她始终是天使一样的好孩子。”这句听起来像祈求的话迅速消散在热闹街边,却吹落到江城子的心里。 即便真相被舆论模糊,事态发展到很严重,依旧有人坚定不移地站在身边,相信并鼓励自己。江城子离开时,忽而遇风乍起,云隙一卷一舒,城市缥缈的雾气也渐渐散去。 “苏小杉给我发了消息,她说‘影影,今天是主任值日。千万别被抓了,不然你本月就迟到二十九次了。’知道了知道了,这就从后面进去。”DV机里是陈影影高中时代的影像,她正对着镜头说出这句话。类似于现在流行的vlo,即微录,视频网络日志。 江城子从店里拿来了DV机,便把自己关在狭小的租房里一直看到现在。午餐和晚餐都是用泡面糊弄的,他手边放着陈影影的个人资料,以及她在社交网络的所有动态。笔记本上还歪歪扭扭写了几句话: “上学爱迟到。经常撒谎。” 这是江城子看了一下午的影像后得出的结论。 陈影影那天迟到后索性没去学校,而是背着书包来到艺术展,这也是她初次见到张洵的日子。 这是一个以“光影”为主题的艺术展,看样子她小时候喜欢和妈妈一起来。不过,她妈妈在她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些早在资料里已有标注。为此她由于对妈妈的记忆少之又少,她在DV机里也没有表现出伤心的样子。江城子由此推断她生性冷漠,难以与人共情,但应觅周却不如此认为。 “她真的痛苦吗?你不要根据自身的经历,胡乱替他人定义。就她自己来说,若没有幸福的对比,痛苦也会变得空白,从未感受到母爱,是不会因为自己失去母爱而心存悲伤的。眼泪是留给曾经幸福过的人,对于不曾拥有的人而言,痛苦也不过是平常日子而已。”应觅周后来如此解释道。 画面中的艺术展看起来极其冷清,这原本就是个极其小众的展厅,除了一些年轻女孩过来拍照,谁都没有兴致专门来看一堆隔挡着阳光的玻璃,山峦下发光的丝线,或是随风跃动的磷光等等诸如此类的超前艺术。 “咔嚓咔嚓。” 拍照的声音不断从画面之外传过来,接着镜头里出现一个少年,他伏在桌子边,拿着相机对着一座雕塑拍摄,光透过窗户在他的头顶照下,留下一片光晕。 “这一幕像岩井俊二电影里的初恋男主角。”陈影影悄悄在镜头之外说道。 江城子看到这里,按下了暂停,仔细看起张洵的脸。这是少年时代的张洵第一次出现的场景,对比自己手中他肥胖还有些秃顶的现状,江城子不禁感叹,如果不是影像,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他和这个少年联想在一起。 陈影影随手拍下的张洵,后来也成为她作为摄像师首次火爆的作品。 “虽然看不见脸,但光把他称之为初恋。”江城子看着她当初附在这些照片底下的文字,又点击了播放。 张洵显然发现了陈影影的偷拍,在此时转过头,迅速走到她身边,他的脸在镜头里渐渐放大,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生气,他开口道:“我说……” 画面晃了一下,应该是陈影影被发现后的紧张。 “你在拍照,是吧?” “没,没有啊。” “就是在拍照了,我看到了。不仅看到了,还听到了。” “……” “陈影影?”张洵歪着头,突然无厘头地冒出这句话。陈影影发出微弱的笑声,但或许当时的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