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们异国恋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一回国,你却要跟我分开呢?” “因为异国的时候,距离让我对你抱有幻想,但现在我看清楚了。” “怎么说?” “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万雾只是不再我身边而已,如果他在身边,一定可以拯救我的’。可是今天见到了,你并没有如此。你只会生气,只会责怪我。我不仅是受害者,还是你的女朋友,当然,现在不是了。” 陈影影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是很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浅淡的微笑,只有眼底潋滟的泪能看到一丝悲伤,她安安静静地说着,仿佛一只乖巧的猫咪,在安静地舔舐着自己伤口。如果吵架代表还在乎对方,那么平静地告别才是真正无挽回的余地。 “对不起,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吧。” “我已经有了自我修补的能力,还需要你做什么呢?你在我最需无助的时候离开,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陈影影说道,她是指自己刚创立工作室时,他便出国研修,直到被跟踪被威胁后,最艰难的时间结束了,他才回来。 “我这不是为了我们以后……” “别找借口,难道没有我,你就不出国了吗?做了就是做了,别说什么为了我们的将来。你这样做都是为了你自己。我也不是想阻止你成为更好的人。” 陈影影边说着,眼泪突然失控般掉落下来。 夕阳突然浓烈起来,透过窗户若有若无地反射在她身上,发丝变成了金棕色,脸被铺上一层光。她的脸突然变得生动起来,浅蓝色的眼影像蝴蝶磷粉,酒红色的唇膏,像闪着柔光的红色玛瑙。 “对不起,接下来的事情我陪你完成吧?你不要哭了。” “我不想见到你了,我对你失望又生气。”陈影影要万雾出去,但万雾执意不肯走。 “看起来你没什么话要说的,就算有我也不想听,你回去吧。”陈影影把万雾推到门外,用力把门关上。回到房间时,她从行李包里拿出厚厚的披肩,层层围住自己的身体。 从镜子里再次看到自己时,她突然感到无比恶心,转身拿起杯子,奋力朝砸去。 镜子里的人破碎了,在地上四分五裂,镜片叠映出重重人影,是她交错的灵魂。 出道七年,她从还是少女时代就被媒体前拥后簇着,称为天才偶像摄影师。短短的三个月内,她又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今晚召开的记者招待会,注定是自己的分水岭。 她朝门口走去,高跟鞋敲击在碎瓦上,恍若践踏着旧日的身影,玻璃残渣刺进鞋缝里,痛苦随即刻入灵魂之中。 翌日,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工人正把应觅周的演出海报挂起,他将在此地举办演奏会,剧场门口早已围满了不少群众,内部轻柔的音乐飘到场外,人们以为是应觅周在练习,正陶醉不已。实际上,此刻剧场舞台中央坐着的是江城子。 场内一片漆黑,仅留舞台上方一盏顶灯。 公司派他前来熟悉巡演路况和表演流程,私底下,他也有心与这位钢琴家见面,上次他们讲话投机,已然成为好友。 他正目瞪口呆地盯着手机。陈影影昨夜召开的记者招待会,迅速霸屏了所有资讯头条。 “怎么了?”应觅周试好了造型,从黑暗的观众席里走来。今天是他彩排的日子。 “一夜成名的代价:偶像摄影师少女时代的秘密。”江城子对着手机屏幕念道:“昨夜召开的记者会,一边哭诉被跟踪和威胁,一边力证自己的作品皆是原创,没有抄袭。” “我看到了现场的视频了,真是混乱得很,黑压压的一片。台上的人哭,台下的人也跟着哭。自己拿不出证据,却要别人相信她。靠的是什么,卖惨和消费情怀罢了。” “是啊,所以我没有去,这次的记者大会还不如说是卖惨大会,去了也拿不到什么独家秘密。”江城子庆幸地笑道。 “原来你没有去?你不也是记者,怎么没去?” “她放出的消息太突然,酒店也离得远。等我赶过去,人家都结束了。” 应觅周点点头,凑上来,粗略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慢悠悠地说道:“那这下可麻烦了。原本属于你的独家新闻,现在要被别人抢先写了去咯。”讲话期间,江城子闻到他身上有浅浅的咖啡豆味。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江城子白了他一眼。 “看看最火爆的那一篇,是出自谁家报社的?”应觅周提醒他,作为经常接受采访的钢琴家,他对专栏报道的事情并不陌生。 “无报社,个人报道。这就奇怪了,文章条理清晰,证据明确,说得有板有眼的。很难相信还没签正式公司。” “也不一定。”应觅周直起身子,说:“也有些才华横溢的记者,不愿与他人同流合污。能自己当老板的何必给他人打工?” “同流合污?”江城子抬头看了他,见他猛地一睁眼,仿佛才意识到江城子的身份,便面色尴尬地凑到自己跟前来,盯着屏幕翻找了一会儿说:“我看文章署名是唐斐,有空我帮你问问吧。” “辛苦你了啊。” “不过,怎么回事……”应觅周继续盯着屏幕,脸色完全冷静下来了:“陈影影明明没有证据,舆论也一直发酵,她的粉丝却都说相信她,劝她把造谣的人告上法庭。” 江城子对此也表示很头疼,说道:“粉丝相信偶像,这是理所应当的。现在更可怕的是舆论对事情真相的模糊。” 应觅周对此深有体会:“是啊,人们根本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