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还是微微一顿。
还是要再晾上一段时间。
如此他才会知道珍惜。
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是上赶着凑上去的,旁人就是不会珍惜。
这个道理她很早就懂了。
她于是便踩着绣花鞋悠悠然离开。
走前,未曾知会他一声。
走出城南,天边忽然下起了小雨,风吹啊吹,微风裹挟着墙上的画像,一路飘到她的脚下,浅粉色的绣花鞋旁边伏着一张画像。
轻勾唇角,宋南鸢弯腰捡起着画像,歪着头仔细欣赏了一番,这才毫不犹豫地折叠起来,随手仍在一个垃圾旮旯边上。
这画师约莫是残疾,瞧瞧这画的画,竟是没有画出那人的半分神彩。
官兵若是真的凭借这幅画像捉到沈淮清,那可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所以,她方才即便不为他解围,这人也不会遇到危险。
毕竟那样出尘俊逸的一张脸,跟这画像上可是没有半分相似。
可惜啊,他偏偏瞎了眼,看不见这离谱的画像。
还真是上天眷顾。
罢了罢了,过段时间再来找他。
届时,他才能明白谁才是可以依靠的人。
一滴冰凉的雨滴坠落在面容上,宋南鸢加快了步伐,还未走上几步,便看见冷月驾着马车在路口等她。
于是,她便像只雀儿一般飞奔过去。
刚刚坐上马车,原先像牛毛的细雨便骤然加大,滴滴砸落青石板,像是一滴滴黄豆。
宋南鸢端坐在马车中,车马奔波,难免会觉得无聊,所以她便掀开帘子,若有所感朝外面看去,只见细雨连绵、街上空无一人。
她还以为他会追出来呢。
他这样性子的人,的确做不出这样有失身份的事情。
于是,只看了一眼,她便放下了帘子。
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哭着求她。
宋南鸢不知道,就在她放下帘子的那一刻,一位穿着白衣公子从小巷中缓缓走出,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只是眼睛空洞无神。
……
沈淮清在屋子中等了许久,他并未听见旁的话,除了那官兵一句毕恭毕敬的“姑娘”。
他以为宋南鸢处理完这件事情就会进屋找他,所以,他便一直在屋中待着。
可是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她回来。
沈淮清莫名其妙想到了她今日说的那一番话。
“晚了,公子,早些日子你不愿意跟奴家离开,如今奴家也不愿意了。”
就是这么一瞬间,他心中忽然生出无限的惶恐,他如今能够依靠的只有她一人而已,她若是抛下他跑了,可该如何是好?
这个理由一听便是冠冕堂皇。
若是他真的离不开她,根本不会三番四次拒绝她。
或许,沈淮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担心她的安危。
她一个弱女子,若是被这些官兵带走了,可该如何是好?
于是,沈淮清便挣扎着从屋中走出,他原本像要找根树枝权当做拐杖,只是想到时间紧急,他还要去救那姑娘。
因此,他便顾不得这些事情,一个人便摩挲着走出小巷。
还未走两步,天空便忽然下起来小雨,连绵的雨丝垂在他的面容上,洗去他面容上所有的污秽,他的白袍也在雨水中逐渐显露原本的颜色。
公子皎皎如明月,约莫就是如此。
只是到底还是来晚了,她心生失望、放下帘子的时候,他恰巧出现在街头。
所以,她不曾看见他。
而他听见的,只有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风雨越来越大,半个时辰后,宋南鸢和冷月便到了宅子门口。
宋南鸢刚想同冷月一起下马车,没想到冷月却一人径直翻身下马,关切恭敬道:“姑娘,你现在这里等我,我去里面拿把油纸伞。”
于是,宋南鸢便继续坐在马车中,其实她这人从小便过得糙,淋雨更是家常便饭,所以她没有那么娇贵。
只是冷月带她这般好,让她多少有些感动。
漫长的拾光太过孤寂,她都快忘了什么是感动了。
但是这种感觉,她好像并不讨厌。
冷月办事干净利落,不一会儿,她便打着油纸伞走了出来。
扶着宋南鸢下马车,二人准备归家。
只是才方方走了两步,二人便听见一声猫叫。
宋南鸢听着这猫叫声,总觉得很是熟悉,一扭头,她便看见了昨日的那只橘色小猫。
那小猫浑身湿漉漉的,瞧着便很是可怜。
只是宋南鸢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走吧。”
冷月扶着她走进宅子,从头到尾不曾看这小猫一眼。
“冷月,你不觉得我太过残忍了吗?”
宅子木门阖上的那一刻,宋南鸢看着神情平静的冷月,忽而开口问道。
“什么?”
“那只猫儿如此可怜,我却把它拒之门外,你是否觉得我太过残忍?”
闻言,冷月笑了一笑,她平日里都是面无表情,如今笑起来,神色中染上两分难得的温柔,像是一朵清冷冷的白玉兰花,沐浴在阳光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