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生暖见状,忙将两个人拉开,口中劝道: “是我不对,不该乱问,瞎打听建纯姐隐私。” 劝完了这边,又去劝另一边:“建纯姐也是为我好,出去上班,总不能还清汤寡水的。有这个口红,稍微化点妆,省得面试的时候,觉得我不尊重这份工作。” 李建纯被杨梅扯得头发散乱,坐回原处,一根根缕好,才嫌晦气地骂了句:“更年期!” 杨梅白了她一眼,理了理身上被抓破的衣服,呼哧带喘地,也没惯着她:“那也比你强,连青春期都没有。” 两个人呈现了最原始古老的搏斗方式,在那一刻,没有虚与委蛇,只有在对待与自己同样出身的人时,毫不克制地宣泄情绪。 “咱们一块出来的,得互相照顾,咋能窝里横呢。”姜生暖将推到地上、还未开封的方便面、火腿肠、辣条,一一捡了起来,放好。 周围其他人的目光,齐刷刷打了过来,纷纷看着热闹,其间夹杂着议论: “她们是一起的,刚还看她们一起挤兑别人呢,把那抱孩子的同志都欺负哭了。自己咋还打起来了?” 两个人没继续大打出手、互相扯头花。姜生暖有点不好意思,将声音也压低了不少: “我妈和男人都说城里人坏,咱们要是自己人都不团结,在外面,不是更受欺负了么?” “你是不知道,坑自己人的,大多都是老乡。你没听过一句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现在是老乡坑老乡,骗不了外地的,都坑同乡的傻狍子。”李建纯拿出一面小镜子,摸向自己脸上疼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被杨梅抓破了。 心底愤恨,这老娘们出手也太狠了。那双爪子,爪爪致命,丝毫不跟她来虚的。 杨梅才跟她干完架,正是不想理她的时候,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几分道理。 “连去国外都是,都是国人坑国人的最多。” “说得好像你去过国外一样。”李建纯嗤之以鼻。 在小镜子跟前照了大半天,好在脸没被抓花,不然她非得跟她同归于尽不可。 “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那短视频上都有,你不会看?多少人让老乡带着,出国旅游,结果被抓去搞电信诈骗,就再也回不来了。”杨梅扯着嗓子地说。 又有几分骄傲:“再者说,我在那家干活,当月嫂。男主人常年飞往各地,有时候聊起来在国外的事,我都听着了。” “长耳朵一天不听好,就听人家墙角。别回头人家两口子钻被窝,你也跟着扒门缝听。”李建纯戏谑了一句。 “那短视频上,还有吃爱国饭的呢。一堆老外,说一句爱咱们国家,点击咔咔就上百万,估计也赚得不老老了。” 杨梅瞪了她一眼,懒得再理会她这疯婆娘。 白日还好,到了夜晚,坐火车硬座就十分难捱了。 每个人都困得立盹行眠,有些不讲究的,将脑袋塞进车座底下,倒头就睡; 有些占到了靠窗的座位,可以把手臂当枕头,趴在小桌上,凑合一宿; 那些没座儿的,则要苦一些,找了火车过道的位置,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呼呼大睡。 人没办法违抗生理本能,姜生暖也困得睁不开眼睛,对于新地方的恐慌和新奇,只能支撑她到上半夜。子时刚过,就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 睡又不敢睡得踏实,手紧紧捂住裤兜里、妈妈给自己带的几十元钱,买了汽车票,几乎就不剩什么了。 但即便是一分钱,也不能由着它丢失。 火车又到了一个站点,“咣当”一下停了,姜生暖和杨梅同时被惊醒。 她揉了揉小鼻子,互相对视一眼,睡眼惺忪地问: “杨姨,还有几站下车呀?” “早呢!咱们得到明天晚上才到站。”杨梅说完,侧了侧身子,预备继续睡了。 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说:“年轻就是好啊,我早两年出来打工,坐硬座,一宿都不困。现在不行了,难受死我了。” 姜生暖虽还能熬得住,却也有种死去活来的感觉。经不住想,从前上学放假时,陪沈祖霖去网吧通宵,看他打一宿游戏,愣是不觉得困。第二天不用补觉,还能继续跟他下河抓鱼。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为什么不再开一台机子,给自己玩?她又为什么不要求他,让她也打打游戏、看看电视剧什么的。姜生暖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了,只是本能不愿意想起这个男人。 又过了一天一夜,姜生暖期间只吃了一盒李建纯带来的泡面,便不好意思再多吃了。 早饿得饥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