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果农早早走了,姜生暖心里不是滋味。 是啊,沈祖霖没打她、没骂她,沈家不是没给她饭吃。 但如果她还想吃冰棒、棉花糖、西瓜……就得靠自己双手去赚。 看见妈妈从摩托车上下来,后座上坐着她弟姜去寒,长腿一跨,便是吊儿郎当地、出现在了沈家院子里。 姜生暖胸前还系着围裙,早晨才绑好的马尾,此刻也因干了一早上活儿,而显得有几分乱糟糟的。 看见弟弟无所谓,看见妈妈,总是本能地露出了孩童般的依赖,笑容里,也敛去了许多阴霾,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从前小时候。 语气里,都是欢欣和雀跃,甜丝丝地叫了声:“妈。” 罗映银看见闺女这个样子,自是一股悲意涌上心头。也是她从前给扎两个羊角辫、去农村集市上买带小花的凉鞋……细心养大的女儿。 结果到了婆家没两天,就灰头土脸的,不知才在哪儿扒灰掏炉子,面颊不知在哪儿蹭了灰,整张小脸都成了小花猫。 罗映银坐下后,姜生暖立即给妈妈倒了杯水,也没一块坐下,就站她旁边。 “都嫁人了,还让妈操心。”姜去寒不请自来,坐在老妈对面的长凳上。 “就许你一个人让妈操心!”姜生暖瞪了弟弟一眼,随后把头转回来,心底却有点不是滋味。 要不是为了给弟弟娶媳妇儿,凑彩礼,她也不会因此总被婆家拿捏。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赶忙压了下去,在心底安慰自己:那是我弟弟,又不是外人,父母把我养这么大,我应该替爸妈分忧。 这也是父母、乃至村里人,一直挂在嘴边,用以教育女孩子的。 而且她的父母,比村子里其他父母好很多,又不要她赚大钱补贴弟弟。 “你还有理了是吧?要不是你闹着出去打工,你大姑姐能半夜跑到咱们家,把爸妈劈头盖脸说一顿么?”姜去寒低头拿眼神瞟着她,随手抄起饭桌上一只瓷杯,颠来倒去把玩着,像极了多动症患者。 “谁是姐?没大没小的,谁教你这么和我说话的?”姜生暖才不惯着他毛病,怼了回去: “她都找上门去骂街了,你不能撵出去?” 这个弟弟小时候还挺可爱,听话,又是自己的跟屁虫。姜生暖不知从啥时候,姜去寒就长成了村子里多数少年的模样。 就像此刻,穿着紧身裤、豆豆鞋,短袖上带着花里胡哨的图案,塞进裤子里。双手插队,吹了声口哨,一副他自认为潇洒,在姜生暖看来土掉渣的造型。 但她没嘲笑弟弟,倒不是有姐姐的担当,因为她的装束也差不多如此,只是没弟弟那一身色彩丰富。 “我倒是想,那不是怕你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你以为我怕她个大姐啊,还不是为了你,要是换了别人,我早打上她了。我骂她两句倒是行,就算我把她撵出去了,回头她去找你麻烦,你就乐意了?”姜去寒头摇尾巴晃道。 谢有妹已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亲家过来,立即变了脸。 刚才对待儿媳妇,还把脸拉得老长,现在已换成了喜笑颜开。 “亲家来了,咋不提前言语一声?中午在这吃饭吧,待会儿祖霖起来,我叫他去集市上割二两肉回来。” 谢有妹将带着油腻水渍的手,在耳朵后撩了一下,将并不挡眼睛的刘海,往鬓角掖了掖。 “别忙了,要不是你闺女跑去我家嚎丧,我也没空过来。”罗映银说。 谢有妹一听这话,脸再度垮了下来:“咋说话呢?又没死人,嚎什么丧。” “是啊,又没死人,谁知道她嚎什么丧。我还想去问问她呢。”罗映银说。 始终未挪动下屁股。 这年月,收钱的是大爷,给钱的是孙子,谢有妹掏了彩礼,又一联想到,儿子对那姓姜的有多巴结,还是决定忍下这一口气。 没再继续往前赶,只说:“这不是暖暖刚嫁进来,就闹着要出去打工?” “啥叫闹?你们要是痛快答应,她用闹吗?”罗映银说。 甚至,一想起来,沈家那小子,还没娶闺女进门,就得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还没有王法了?她乐意出去打工,谁还能把她关起来咋地。” 姜生暖大抵是没想到、母亲会站在自己这边,还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登时感动得不行,眼睛里像进了石头。 当初她跟沈祖霖串通好了,骗妈妈,现在妈妈还帮自己说话。 看来妈妈说得没错,不管什么时候,父母和弟弟才是一家人。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