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醒了,真正的清醒。 他忽然发觉自己身上的伤都已消失,浑身充满了精力和活力,仿佛睡了非常放松、非常安心的一觉,温暖而柔软的床铺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足以令任何人深陷其中,不愿起身。 但阿飞还是第一时间从床上跃了起来,因为一人突然推门进来。 傅瑶环听到动静进来之前还心想怎么会这么巧,李寻欢刚刚去休息不到一刻钟,他就醒了。 床上的人立刻锁定了她,目光如两柄断金碎石的利刃,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处于蓄势待发之间,仿佛随时可以跃起咬穿猎物的咽喉。 他的手已握住放在桌边的剑。 看清来人后,阿飞一怔,“是你?” “看来你恢复的差不多了。”傅瑶环眨了眨眼,有心吓唬他,“三天过去,终于没有烧坏脑子。” 阿飞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失声道,“三天!那......” “李寻欢已被压上少林寺,你即使快马加鞭,也未必能赶得上。” 阿飞蓦地闭了嘴,漆黑的眼睛瞪着她半晌,哑声道,“是你,救了我。” “即使我不救你,你也依然不会死,顶多痛上个几天几夜吧。”傅瑶环轻轻坐下,举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阿飞却好似没有听到傅瑶环的声音,脸色也更加苍白了,两边咬肌鼓动了一下,艰难地道,“上次你放过了我,这次你又救了我,我现在欠你两条命......” 他一顿,说,“我还骑走了你的马。” 傅瑶环想到此人连死人的便宜也不愿意占,难怪会对此事耿耿于怀,安慰道,“那是个意外,何况那里留下的钱我都拿走了。” “你与梅花盗也没有任何关系。”阿飞说,“是我错怪了你。” 傅瑶环察觉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刚想说李寻欢的事是在开玩笑,却见阿飞忽然看向她,眼中发出锐利的光芒,连呼吸都急促了。 他的拳头已然握紧,脖颈和手背上都暴起一根根青筋,棱角分明、总是带着过于锋利的野性的脸上也流下了汗珠。 看起来仍是那么孤独,那么倔强,眼中却流露出一种悲伤愤怒之色,似乎充满了悲惨和不幸的秘密。 阿飞一字一句地道,“我母亲临死前,叫我永远不要受别人的恩惠,她的话,我绝对不会忘记。” “啪”的一声响亮至极,他已一掌掴在自己脸上,右脸顿时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血丝,丝毫没有留力。 傅瑶环吓了一跳,“其实李寻欢他......” “这一次,你打我多少下我都不会还手。” 阿飞微微颤抖着,咬牙说道,“等我救李寻欢出来,欠你的两条命,你随时可以来拿!” “但现在我不能呆在这。”他说道,“我要走了。” 说罢好似已无法忍受再呆在这里,抓起剑便要夺门而出。 傅瑶环没想到会是这样,连忙叫住他,“不许走!” 她长鞭向他轻轻卷去,阿飞狼狈地躲过灵蛇般的鞭子,手紧紧握着剑柄,却坚决不肯向她出剑。 处处掣肘之下自然无法躲过这出神入化的鞭法,最终被长鞭拖回,捆成一团丢进了床铺深处。 “你——” 傅瑶环利落地点中他的哑穴,任由他在床上翻滚,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要我打你吗,你走了我怎么打你?” 阿飞浑身依然很紧绷,紧紧抿着唇,从被孤零零抛下那一刻起,疲倦、劳累、饥饿、伤痛都不能令他屈服,他的身体好似从此变成铁打的。 但他的心却不是。 他的心不仅不是铁打的,此刻还乱成了一片。 一方面情急李寻欢的安危,怕那些无耻的人对他下毒手,另一方面看到傅瑶环整个人都紧张心悸,着急的要命又说不出话来,胸膛不断起伏着,喘息越发急促,苍白的脸色也涨红了。 傅瑶环很有耐心地,用劝导小朋友的语气,柔声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阿飞感到有点难堪,下意识点点头。 “李寻欢没事,我把他救出来了,他和我一起在竹林找到了重伤失血的你,现在在外面休息呢。你只昏迷了几个时辰,根本没有三天那样久。” 阿飞死死咬着牙关,不停地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又凶狠又有些哀求。 傅瑶环叹了口气,她现在是真的有点后悔自己胡说八道了,为证明自己没有骗人,出门将李寻欢叫了进来。 才刚刚闭眼休息的李寻欢丝毫没有被吵醒的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