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茗芙自嘲道:“想必天底下的人都没有想到,我家几代守护弥天录,从未有人想过习得其中武学,而我日日将它背在身上,我连见都没见过它。”
傅红莲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在周茗芙的首肯下,她稍稍掀起她的衣领,却见周茗芙背部光洁无暇,并没有她所说刺有字迹,早料到傅红莲的疑惑,周茗芙解释道:“我父亲用特殊的技法,这字平时不会显现,只有在我情绪非常激动的时候,才会充血显出,我想,我母亲……也未必是为了要守住弥天录,只是为了保护我不被他人迫害,才至死都没有屈服罢……这件事,是连严郎都不知道的。”
傅红莲道:“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周茗芙凝视着她,笑了,说:“可能是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勇气的人。圣女虽不会功夫,在我眼里,你却比外面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大侠们,更有侠义。”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
“那你能帮我最后一件事吗?我眼睛不方便,严郎又日日守着我……”周茗芙想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帮我,销毁弥天录。”
傅红莲从厨房里,提了几桶油放在周茗芙身边,周茗芙谢过她:“劳烦圣女为我奔波劳累,可惜这解药刚制出,我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地活着了。”她抬手服下解药,半炷香后紧蹙眉头,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有些话我本不是江湖人士,不便发言,”傅红莲说,“我想这如果习了这弥天录中的武学就能天下无敌,那以后如何再有后辈愿意从头开始,勤恳苦练,打好基础,江湖恐怕后继无人。但若有人真的功成,独孤求败,人见人怕,那他此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周茗芙嘴角还挂着残血,轻笑道:“这些道理,连医谷圣女都想清楚了,那些人为何不明白呢?”
严休是被浓烟呛醒的,但为时已晚,屋中的女子端坐着,被火焰包裹,门框烧得通红,门楣、房梁不停地落下,让人无法近身。
医谷众人纷纷从睡梦中被惊醒,都忙着取水救火,竞相奔走,院中乱作一团,但人群中只有一人岿然不动,她静静地站在一边,事不关己的模样,欣赏着这武林至宝的消亡。
严休在悲痛之中,还是注意到她了,冲到她面前喊道:“你早就在这里!”
“是。”
“这些助燃的浑油,芙妹断不可能自己短时间内搬来这么多,是谁搬来的?!”
“是我。”傅红莲淡淡地说出了让大家震惊不已的话。
“你!”严休抽剑,狠道:“你为什么要害她!”
傅红莲拢着袖子,看着屋内火焰慢慢熄灭,回道:“周姑娘心愿如此,我不过成人之美。”
“我不信!”严休震怒之下,持剑向傅红莲刺去!
周围众人一拥而上,一部分拦住严休,一部分护着圣女,都劝大侠先冷静,圣女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两方僵持不下,严休高高举起的手放下,咬牙道:“你们医谷的地界,我现在杀了你也不占理,但我相信自有人能主持公道,我定为芙妹报仇!”说罢挣脱束缚,愤然离去。
严休马不停蹄,三天跑死了两匹马,直奔武林盟主府邸,进门刚要伸冤,只见那盟主家里也是乱作一团,家眷仆人披麻戴孝,院中棺材数十口,正在大办丧事。
盟主见江湖中小有名气的剑圣到来,也早已听闻前些日子无忧山庄的惨案,见他鲁莽闯入,也并未发怒,仍是让下人以礼相待,先坐下说话。
两人一对,竟说不上谁比谁惨,前两日盟主家人用完茶点之后,有几人突然狂躁,见人就咬,撕咬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但被咬之人倒在地上竟未断气,过了一会儿又慢悠悠地爬起来,同此前那些人一样,继续咬人,且传播速度极快,让人始料未及。
所幸那日用过茶点的人不多,且盟主和其子都不在家中,等他们回来武力压制,发现只能将发疯之人的头砍掉,才能制止他们继续伤人。盟主悲痛不已,但也只能手刃至亲,短短一日之内,家中竟已多了十几具尸体。
虽然悲痛至极,盟主还是强压情绪局面主持大局,一边追查家人发疯原因,一边招待络绎不绝来奔丧的江湖人士们,现下又冒出来一个大喊医谷害我芙妹疯疯癫癫的剑客,令他头大至极。
大家正在大厅里谈话,门外跑进来一侍卫,单膝跪地抱拳,报道:“回禀盟主,已查明乃是厨房做饭的水缸中被人下了剧毒,才会引起吃过食物的人中毒发疯,我们还在厨房外的草丛中找到了装过毒药的瓶子。”随即将一翠绿细口小瓶奉上
盟主接过瓶子,细细观摩研究,座下尽是练功之人,眼神都比常人好上许多,那严休一眼便认出:“这,这是医谷的瓶子!”
他对盟主说,医谷装药的瓶子都是自己定制,模样就是这样,如还有疑虑,可以看那瓶底,都印有一个“傅”字的方印。
盟主一看果然,瞬时厅中喧哗,都道那医谷怎么如此下作,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然与歹人为伍,前有假装医治无忧庄后人,实则杀死周茗芙将弥天录的秘密占为己有,后有潜入武林盟主府中投毒,妄图害死盟主。这群医者虽然不会武功,却仗着自己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