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周六黑乎乎的小手攥着一支笔,在众目睽睽下,慢慢将手摊开。 一支毛笔断成了两截! 陆七七看着这支毛笔有些眼熟,却没有开口,静静地等着周六为自己辩解。 周六看起来有些失落,小声道,“郭伍勇说我偷笔,把笔抢走,我想把笔抢回来,他就把笔摔断了。 他还骂我有娘生没娘养,一家子死绝了的扫把星。” 周六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气不过就拿笔砸他,他就拿砚台砸我的头,然后就打起来了。” “本来就是没爹没娘的野种,还偷东西,这么好的狼毫笔,你们买得起吗!”郭夫人嘲讽道。 鲁氏越听越气,大声道,“谁说小六没娘,我就是他娘!谁要是再敢拿这事欺负他,我跟他没完!” “小六,喊娘!” 周六原本低垂的脸,瞬间抬起。 “赶紧喊!”鲁氏又道。 周六这才试探地喊了一句,“娘?” 听到周六喊娘,鲁氏心里暗爽了一把,她努力忍住嘴角不上扬,免得输了气势。 陆七七了解了前因后果,就该为周六正名了。 陆七七嗤笑一声,“买不起?这狼毫笔又不是金山银山才能买的东西,怎就买不起了?” 又道,“既然夫人说这笔是偷来的,那倒是说说这笔是从何处买来,又花费了多少银子? 你这般空口白牙地指责,恕我不能同意! 再有,你再敢出言辱骂,不把你的嘴撕烂,我陆七七跟你姓!” 郭夫人被陆七七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磕磕绊绊道,“我家这么每日购买这么多东西,哪会记得这些鸡毛蒜皮。” 陆七七从周六手里拿过狼毫笔,丝毫不在意笔上未干的墨汁,将她纤细如葱的手染脏。 她道,“我却有证据!这笔末端刻着周六的大名,是请墨斋的大师傅亲手刻下。” 就算看到周六的大名,郭夫人还是相信自己儿子的话,毕竟她也不信泥腿子能买得起狼毫,大言不惭道,“谁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偷偷刻下。” 陆七七看郭夫人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直接掏出一张纸,“这是墨斋的收据,购买了什么笔,上面祥记得清清楚楚!” 证据在前,郭夫人底气依旧不减,“就算我儿子错冤了他,他也不该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郭夫人说到最后,觉得陆七七实在太难缠,也不想再纠缠,厉声道,“傅先生,这小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就坐视不管吗!你们学院还想不想要书案纸笔了!” 看了半天,插不上一句话的傅先生,才惊醒过来道,“周六,学院殴打同窗,不堪教化,现勒令退学。” 这下鲁氏急了,一只手扯了扯陆七七的袖子。 陆七七轻拍鲁氏的手,沉声道,“傅先生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品行如此,我家孩子在你手下也教不出好。 既如此,我就去找院长评理。 院长要是不公,我就去府衙。 大晋朝向来对看重学子,学院私下受贿,让学子求学无门,我就不信府衙会坐视不管!” 学院私下受贿,在大晋朝可是重罪,傅先生顿时也慌了。 他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谁人敢污蔑我清水书院的名声!” 闻声,众人纷纷往门口看,只有傅先生头顶直出冷汗。 只见来人蓄着长须,看起来年过半百,清风道骨,一身正气,身后还跟着两个长袍男子。 “张院长。”傅先生作揖道。 张院长,摆了摆手,“方才的话,我隔着老远就听后院吵吵嚷嚷,到底发生了何事!” 傅先生想开口解释,就被陆七七抢了先。 陆七七从头到尾叙述一遍,傅先生越听头越往低。 听完事情经过的张院长道,“傅先生,我把学子交予你,你便是这般教授学业!你这分明是误人子弟!” 傅先生顾不得其他,双手抱拳道,“在下知错,还望院长给在下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院长淡淡看了眼傅先生,“受贿之事由官府定夺,行贿的学子勒令退学,清水书院永不再收。” 两个长袍男子把傅先生压下去时,傅先生还在求饶。 郭夫人却怎么也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他儿子被退学! 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家资助学院,居然资助的是傅先生个人,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郭夫人丢了面子,一只手拎着郭伍勇的后脖领出了门,嘴里骂骂咧咧道,“看你干的好事,花了这么多钱供你上学,如今被退学,看你爹不打断你的腿!” 郭伍勇被郭夫人吓得不轻,哇哇大哭起来,跟在身后的嬷嬷好言相劝。 乱哄哄的声音渐渐远去。 张院长这才对陆七七,略带歉意道,“发生此事,是我对先生太宽了,才让周学子受到如此委屈,我今后必定着重先生品行。” 陆七七道,“希望院长说到做到,便如此,我们做家长的才好放心把孩子送到学院,期望今后能考取个好功名。” 寒暄几句后,陆七七三人就出了学院。 一回到家,陆七七就给周六检查了一下伤势。 左额起了一个又青又紫的大包,内有淤血却未破。 陆七七当即就让鲁氏,在缸里打了盆水来给周六冷敷。 刚开春,冷风一吹,缸里的水冻手,用来冷敷最好不过。 陆七七拧干面巾,就敷在周六额头上。 周六被冰凉的面巾一激,感到有些刺痛,倏地坐直起来,小脸皱在一起,看起来可怜巴巴。 鲁氏有些不忍,轻声问道,“小六,是不是很疼?疼就告诉伯母,别自己忍着,啊!” 周六眨巴着眼睛看着鲁氏,方才他才喊了鲁氏一声娘,如今又喊回伯母了吗? 周六回想起自己娘亲,生病会给自己喂药,受欺会给自己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