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闭的室内,高台上供奉着神像,一缕光线从窗外透进来,混杂着令人窒息的沉香。 陆瑶珂浑身发冷,藏在袖下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看来陆姨娘还记得贫道。” 身穿青色道袍的男子笑着开口,露出一排藏污纳垢的牙齿。 陆瑶珂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一股无法控制的呕吐感从身体深处涌了出来,她踉跄着往后退几步,堪堪扶住门框。 她当然记得他,那个摆弄她前半生命运的道士。 道士手里拿着拂尘,看她一眼,不禁惋惜地摇了摇头:“我早说了,你是不祥之物,与你相近的人,没几个能有好下场。” 他说罢朝她挥了挥拂尘,有什么东西随之掉落,“看看吧。” 陆瑶珂颤抖着蹲下身子,地上是一颗极小的珠子,上面还沾染了血迹。 “你那忠心的侍卫已经被关起来了,若是你依旧执迷不悟,恐怕他的命也留不住咯。” 道士的话如同洪钟一般狠狠撞击着陆瑶珂,她身子一抖,险些坐在了地上。 “你是三爷的人。”陆瑶珂抬起头,双眸里全是冷意。 道士手握拂尘缓缓扫过上头的神像,笑声回荡在整个庙堂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给我钱,我就是谁的人。” 陆瑶珂攥着染了血的檀珠,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浑身发冷。 道士是三爷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约莫是祖母把她嫁进侯府之后,三爷和道士得以相识。 那她和侯爷被关进倚翠院,也是三爷的手笔。 自从她嫁进侯府那一日起,她就已经在浑然不觉中,把自己的命运放在了别人手里。 陆瑶珂咬紧牙关,将手中的那颗佛珠用力按进手心。 “我有钱,我也可以给你很多钱。” 话音未落,道士忽然面色一变,举起拂尘猛然指向她:“闭嘴!你若是识相,就该早些完成三爷交给你的任务,你以为你日日做些什么三爷不知道?主意打到齐王府头上,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说着转过身往里走,最后扔下一句:“你注定不祥,我劝你不要再妄想,白白牵扯更多的人。” 轻飘飘一句话,却如巨石重重砸在陆瑶珂心头。 外祖母、舅舅、玉霜、侯爷、张义,哪个接纳过她的人最终走向美好了?甚至连齐荀,如今都要被她所累,也许真如那道士所说,她是个不祥之物。 陆瑶珂擦了眼泪,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推开屋门,她踉跄着走出屋子,入目已是一片模糊,她摸索着往回走,隐约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朝她走了过来。 陆瑶珂体力不支之际,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来晚了。”齐荀看着怀里的陆瑶珂,只觉心都要撕裂了。 他知道陆瑶珂来到他面前,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棋局。他亦知晓,陆瑶珂与侯府之间达成了某种协定,这种协定让陆瑶珂不顾一切来谋害他,可具体是怎么谋害,他想不到。 他也不愿意想,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等她出手,他甚至想看看陆瑶珂,会狠下心来对他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他刚刚没有阻拦,为了让计划顺利推进,他甚至给足了她时间。 可是看到陆瑶珂惊慌失措地逃离,他心底忽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悔意。 他不该任由她独自走进这么危险的境地。 “让我一个人静静。”陆瑶珂推开齐荀的手,兀自往前走。 齐荀悬在空中的手攥了攥,最终还是放了下去。他第一次在陆瑶珂脸上看到那种神情,生气一点点褪去,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仿佛只要他轻轻抓住,她就会随风飘散。 偌大的道观内,二人始终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齐荀缓缓跟随,视线也一直落在前方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陆瑶珂在湖岸边停下,借着岸边的大石坐了下来。 新的一年来了,风却依旧凛冽,流过泪的脸颊被风吹过,像划刀子似的,冻得脸快要裂开。 碧绿的湖面结了冰,不知这冰有多厚,只是瞧着冰面下深不见底,如果不幸从这里掉下去,应该会很冷吧。 离开京城的那一年,到了外祖母家门口,陆瑶珂迟迟不肯下车。 她小小的手拽着车帘,爆发了以往从未有过的能量,母亲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将她抱下去。 陆瑶珂红着眼问母亲:“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情,陆瑶珂倔强的小脸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