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小区位于旧城区花城大道,139号。 这里的夜晚安静,压抑,人迹罕至。树根将龟裂的水泥石板路崛起,往路中心野蛮蔓延,高大的树干像撑起的巨伞,茂密的树叶干将日月隔绝于离地的三十米。使得这里的世界变得潮湿,阴暗。 李安全提着刀,在长满青苔的楼道上小心行走,往楼上503的房门摸去。 这是一道铁门,大量露水附着在门身,使其锈迹斑斑,黏糊糊,湿漉漉的触感,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希望不是一个1米87的大汉。”他心想。 门把手上挂着一把大铁锁,房间的主人应该还没有回来,这把锁和那道门一样,锁芯和锁身都已经朽坏,轻轻敲就洒下大量的铁砂碎。 扎起马步,用刀柄锤击几下。砰砰的响声过后,李安全成功打开这道铁门,闪身进入房间。 如果说在楼道里,身上还能分到丁点儿月光的话,那么进入房间后,无疑是将身心投入黑暗。 嗯,浓烈的酒精气味,空掉的玻璃酒瓶随意的扔在客厅的地面上,如同森林里劣质的陷阱。 李安全不敢开灯,这恐怕等于宣告原主人,这间房子现在来了位素未谋面的猎人。 当然,门把手上那把被撬开的锁,其实已经在告诉原主人这个事实了。 这是套一室一厅的套间。和其他单身汉相同,这里同样脏乱,遍布着酒精和其他恶心的气味。 该在哪个地方躲起来好呢。 李安全走到沙发后面,猫着腰,审视的环顾四周,目前看来,还是这个位置最好。 沙发背面有1米5的高度,能把他的身体完全遮盖。 这时,房间里的酒精气息更加浓烈,像潮水一样冲击着他的鼻腔。 门口传来丁点儿光亮,很快,随着重重的关门声,这丁点的光也被隔绝,黑暗狭窄的房间里,多了位猎人。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李安全不敢乱动,侧耳听着细微的脚步声,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弱不可闻。 寂静的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这里的主人嘟囔着打了个饱嗝。 李安全没有就此放松警惕,他好像坐在沙发上,又好像蹲在不远处的墙角,拿捏不准他的位置,不敢轻举妄动。 两名猎人在黑暗中,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李安全心里好像找准了点方向,探出脚,往前面缓慢移动。 墙角边上多了块黑色的轮廓,离地1.5米,应该就是那人的头颅。 双眼死盯着轮廓的位置,双手在刀柄上拧动,咬紧牙关,一点点向前移动,为了保持安静,他甚至把脚下的鞋子也脱了下来。 在两人只间隔半米的距离处停住脚步,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喷洒出来的热气。 举起刀,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 死! 李安全狰狞的把手中的刀刺出,为了不让猎物挣扎,甚至用肩膀抵住刀首,身体向前顶。 当刀尖刺进那坨黑色的轮廓时,他并未获得胜利的喜悦,因为这时候,在距离他耳边半厘米的地方,传来一道粗重的喘气声。 紧跟着他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像是拔河用的粗麻绳,身后的人比他想象的要高大,双手抓着麻绳两端,几乎不费力的把他提到空中。 那坨东西只是盏台灯,出刀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恶臭的酒精,牙垢味再次充斥鼻腔,不过这次气味是在脸颊边传来。 很快,李安全再也闻不到任何气味。 “三更半夜拿着刀溜进来,你想杀我?”男人的声音不大,贴着耳边传入李安全的脑海。 甚至不用光亮,他也能看到身后那人脸上的狰狞。 被勒住的瞬间,李安全并非坐以待毙,手肘快速的往身后击打,可是那人早有防备,让他扑了个空。 双脚离地,重重蹬在身后之人的膝盖上,这几脚没有造成什么效果,那人比他想象的要强壮。 用胸口抵住这小子的后脑勺,双手抓住麻绳两端用力往后拉,车梁估计,不出一分钟,面前这小子将会被自己勒死。 事实也正是如此,十几秒之后,这小子的挣扎开始减弱,很快他的大脑就会因为缺氧,供血不足而停止转动。 “去死吧!去死!”耳边传来暴躁的低吼声。 杀死眼前这个小子,车梁的内心是平静的。他更加在意,自己花费半年时间才找到的藏身之地,居然这么快就败露了。 一分钟很快过去,这小子终于停止了挣扎,双脚绵软的竖在空中,车梁没有马上松手,装死,是每只老鼠都必修的课程。 他猜对了,但也放松了警惕,正是这丝松懈给了李安全可乘之机。 当一个比你更加高大,强壮的人,从背后用麻绳死死勒住你的脖子时,你的选择其实不多。 李安全挣扎了几秒后,意识到自己这样必死无疑。 怎么办?当然是先装死,然后等他松懈的时候,再抽刀后刺。 这一刀没有刺中要害,刀尖被锁骨挡住,没能再往前,但成功的也让车梁吃痛,神经紧缩,下意识的放开手掌。 趁着这丝间隙,李安全成功挣开了脖子上的麻绳,滚出去几圈后立即夺门而出。 论杀人的技法,他根本不是车梁的对手。论身体素质,更是不能和车梁比拟。 毕竟他只是个吃药吃太多的病秧子。 从湿冷的楼道上跃下,好消息是刀还在他手上。 坏消息是,那个暴躁狂没有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你这个满街乱窜的死老鼠!” 身体勉强从缺氧的状态恢复过来,马上听到后边来自车梁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