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铃兰在西北农村待了三年,当地彪悍的民风多多少少影响了她。 不管江云庭的脸冷得能掉多少冰碴子,甩开她一次,她敢上手扶第二三四五六次。 “啧,你别碰我,你不要名声我还要!” “那你跟我去医务室,我就不碰你。” “说了不去!” “哦。” 姚铃兰低低地应了一声,两手抓着他的手臂,继续往右边拖。 两个男青年满头大汗赶上来,神色担忧。 “组长,你没事吧!我们回来晚了,嗐,这事闹的!小姚,你去忙吧,我们来搀组长去医务室!” 江云庭见他们伸手,目光平静扫了他们一眼,眉梢微扬。 “你们很闲?” 两人对视一眼,尴尬地吞吞口水,不约而同后退半步。 “啊,我那边搬回来的东西还没归置好。我得回去看看,别丢了。” “哦,对对对。我借来的乐器也放在食堂门口呢!哎,小姚同志,组长就麻烦你了哈,我们实在抽不开身。” 两人跑着来,着急忙慌边说边往回跑。 跑过拐角,两人停下来,喘着粗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好家伙....刚才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幸亏我机智…” “那姚铃兰以前到底怎么惹组长了啊?文静懂事,手风琴弹得好,人又长得好看。上班一个星期,组长的脸就臭了一个星期,这是为什么啊?” “呃…我还是别说了吧…要是让组长知道,肯定没我好日子过。好不容易等到的工作指标,可不敢瞎霍霍。” “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这不是关心组长么?厂里多少女同志喜欢组长那张脸,又因为他家里情况望而却步。好不容易来了个不怕困难的,组长怎么是那种态度…” 张维泽百思不得其解,苦着脸使劲挠头。 他在工厂工作了二十来年,工作能力不怎么突出,习惯了万事有人顶在前面的安逸悠闲。 上一个组长是他爹。 老爹岁数大了,干不动了,论资排辈,他完全可以顶上去当组长。 但老爹和印刷厂的感情实在深厚,找他促膝长谈。 后勤组的工作复杂琐碎而责任重。 工厂日常工作的有效运行,离不开后勤组努力营造的和谐工作环境。 物资保障是工厂日常工作能够有序进行的重要前提。 各部门之间的物资平衡,需要一个严于律已且不怕得罪人的组长。 对待物资管理,组长需要有足够的细心和敏锐的观察、判断能力。 最重要的,是领导管理能力。 这些,都不是他这种庸庸碌碌的人能揽下来的。 江云庭工作三年,时间不长,但他的才能是有目共睹的。 老爹希望能让江云庭接过重任,临退休前写了一份厚厚的材料,大力举荐。 对于没有当上组长,张维泽心里没有什么芥蒂。 他反而更喜欢按时上下班,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工作状态。 工资少一点而已,并不是很在乎。 只是厂里见不得人好的脏心眼很多,21岁当后勤组长,确实让人眼红。 话里话外挑拨离间,恶意揣测传闲话,不胜枚举。 这些都没把江云庭谦逊有礼的笑容拉下来,直到一个星期前,后勤组来了个新同志… “姚铃兰,真是够了!不要以为在西北待了几年,就可以把那边的风气带到厂里来!你赶紧放开我!” 江云庭又气又臊地低吼,耳朵通红,太阳穴突突跳的疼。 这女人是不是在西北放羊放野了? 野得敢在公共场合,不管不顾生拉硬拽一个男人了? 姚铃兰脚步一顿,转身站在他跟前,只隔一拳距离。 仰着小脸,圆滚滚的大眼睛当即泛红,眼眶蓄满眼泪,欲落未落。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西北不顾廉耻和男人不清不楚吗?” “我是那个意思吗!” “你就是。” “不是!” 她委屈地吸吸鼻子,眼泪滚滚落下。 “不是就不是嘛,你那么凶做什么…呜呜呜~你每天都那么凶~他们都很好相处,只有你最凶~呜呜呜~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使劲欺负我~” 她越说越委屈,越哭越伤心,撒开他的手臂,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地哭。 “我…你…”江云庭望天深吸一口气,抬手罩住两边太阳穴使劲按了几下。 快速张望四周,咬咬牙,戳了戳她的头顶,“起来。” “不要!呜呜呜~你以前顶多不搭理我~呜呜呜~现在天天骂我~维泽哥都说了,刚参加工作,需要时间适应的嘛~呜呜呜~” “你叫他什么?”江云庭的眸色骤沉,嗓音冷得锋利,“谁允许你在我组里拉帮结派的?” 维泽哥? 还敢再亲昵一点? 叫他的时候,哪次不是连名带姓? 姚铃兰脾气上来了,眼泪一擦,不怕死地仰头对上他愠怒的脸,定定地望着他那双森冷眼眸。 “就叫维泽哥,怎么啦!他从来不挑我毛病,问什么问题都很有耐心回答我。他热心肠、脾气好、体贴人,让人感觉非常亲切,比你好相处多了!” 最后一句话,多少带点故意气他的意思。 谁让他天天那么凶! 不凶别人,只凶她! 江云庭眯起眼睛,下颌紧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他的辈分和岁数可以当你叔叔!” “他说叫叔太显老,组里好几个都这么叫他,我为什么不可以?” “男同志才这么叫他!你是男同志?” 江云庭居高临下看她,眸中两道凌厉冷光直直盯着她含泪又倔强的鹿眸。 他的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周身气压低沉得可怕。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