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说什么呢!”何金生拉下脸回头恼怒地瞪了何二姐一眼。 何二姐牵着儿子,手里挽了一个竹篮,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说错。” 红星桥那么多女同志一个看不上,她给介绍婆家那边的好姑娘,愣是被挡了干净。 这犟牛弟弟非要那个带孩子的,当时爹气得把饭桌都掀了。 一个好好的后生,娶个大他两岁的小寡妇,还带个拖油瓶,说出去脸上都挂不住! 今天下午有嫁到红星桥的闺女回娘家,在她那村里一说,两人都去大队打证明准备去县里扯结婚证了。 她这做姐姐的一点消息没得到,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心里能高兴? “呵,别人家的闺女,你天天这好吃的那好吃的给往那送。怎么不见给你亲外甥拎一条子猪肝给补补身子?” 何二姐心里有气,怼人话要多尖锐有多尖锐。 何金生噎得脖子青筋暴起,一把抓住羞愧的夏明珍不让走。 “二姐,说话凭良心!宋三哥哪次给我拿野味过来,我没分一半送去你那?猪肝就那么多,雯雯前段时间长积,吃饭不像样,我这不得先顾着她么!” “啧,嗨呀....”何大姐沉下脸,起身迎上去拍了一下妹妹的手臂,“当着孩子面,话说得这么难听,你就能出气了?” “邱润,过来,带弟弟一起玩~”她回头喊了一声,摸摸外甥的小脑袋,“志强去找哥哥玩噢~” “嗳!来了来了!”邱润咚咚咚跑进来把表弟扯上就走。 何大姐扯着妹妹的手臂强行往灶房拖,冲夏明珍不好意思地笑笑。 “夏卫生员别往心里去哈,我妹妹就是嘴巴贱,你们先去堂屋歇歇脚。金生去端茶果好好招呼,我们做饭去了。” “谁嘴巴贱了....”何二姐长相随娘,生得娇小,被高她一头的大姐扯着不敢撒泼,只得不情不愿跟着走。 大姐有文化有见识,又在县城工作,这些年没少接济她,是她打心里尊敬的人。 不管心里有多恼火,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一进灶间,何大姐把门关上,嗔怪地推了她一把。 “你是不是气金生没跟你说?” “哼,谁要听他说,我稀罕么我?” “哎呀,行了吧你。他今天也是匆匆忙忙把事定下来的,之前人家还不肯呢。下午又忙,抽不出空去你那报信。这么大的事,要么晚上,要么明天,肯定要去你那说一说的。” “哼,看把她给矫情的。也就我那蠢弟弟惯着她,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好姑娘想嫁进来!” 何二姐听了解释,心里的火气降下来不少,嘴巴依然不饶人。 把篮子上的布掀开,一把塞到何大姐怀里。 何大姐瞧了一眼篮子里的鸡蛋和一小条猪肉,弯下眉眼笑了。 气归气,村里分到猪肉还是分了一部分拿过来的嘛~ “你也知道外面的姑娘嫁不进来?说到底,跟金生过一辈子的又不是咱们,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娶个合他心意的不比念一辈子和别人凑合一辈子强?” 她这话既是说给妹妹听,也是说给在那边择菜的娘听。 “夏卫生员性格好,在大城市读过高中,家教好,又是大队干部。这样的女人你能挑出什么错来?” “总挑着人家的痛处扎,你以为人家愿意改嫁呢?咱们都养过孩子,一个女人拉扯一个孩子有多难,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还能说话伤人呢?” 何二姐被说得脸色讪讪,走到墙边蹲下身子撇撇嘴,拉了菜篮子过来抓了一把毛豆嘟着脸剥毛豆。 “我就是气那孩子都三岁多了,哪还养得熟。” “你气也得忍着,又不要你养。” 何大姐拎了猪肉出来,拿了菜刀刮猪毛,叹了一口气,“都是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她这妹妹从小性格泼辣,上头没有哥哥,底下原本还有个弟弟,周岁都没活过就夭折了。 把小她几岁的金生当命根子一样疼,最是看不得他吃亏。 “感情这种事,哪有那么多平等的说法。合了心意,就不是吃亏。照你这么说,你姐夫还是大学生呢,家里条件也好。我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高中生,他家里人也没挑我的理不是么?” 何大姐温声细语地劝慰,手上干活利索。 何二姐是个顺毛驴脾气,和她对着杠,她能怼到天亮。 讲道理讲到她心坎上,脾气很快就下去了。 她不情不愿哼了一声算是服软。 过了一会,忍不住又开口。 “娘,家里的猪还是猪条子呢,摆酒不行。要不,我跟我公公婆婆商量商量,把家里的大猪换过来吧。” “也好,问问你家里肯不肯,省得你爹还要到处去找大猪。” 何母停下手里的菜刀,转头望着大女儿,“我看夏卫生员穿得很体面,想给她置办一条的确良红裙子,到时候去敬酒也体面些,你那能弄个券不?” 城里来的姑娘,在家也是受宠的,听说每隔几个月能收到家里寄来的钱和全国粮票。 她偶尔拿那些粮票跟大队换布票。 从家里带来的衣服比一般人体面很多,给女儿做衣服也舍得买最好的棉布。 既然结婚的事都定下了,该给人家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为难人家,最终丢人的还是何家。 “能啊,我那大嫂子就喜欢吃咱们这边散养的鸡,明天我抓一只回去,跟她换两张就是。” 券比布票难弄,一只鸡没什么价值。 她和妯娌关系处得还不错,搭一点布票还能能换来的。 之所以没说白给,是她太熟悉老爹的性格了,非得拍桌子不可。 灶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