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又旧又破的毛巾递到林玉珠眼前。 “你别哭了,我不会哄人…”放低的声音带着略显僵硬的无奈。 “那你还骂我…”林玉珠扁扁嘴,语气幽怨极了。 温热的眼泪落在他手背上,他觉得那块皮肤被烫得热热的。 “你…咳…哭得差不多就行了,我已经意识到错误了,我以后加以改正。” 林玉珠仰起脸委屈地看着他,“那你能平心静气听我把之前的话说完么?” 宋毅头疼地看了她一眼,伸脚勾了凳子过来放在她身后,无奈又挫败地挥挥手,“好好好,说吧,我站着听还不行吗?” 林玉珠偷偷压下嘴角,坐下来,“那你不能骂我。” “不可能!”宋毅斩钉截铁地接话。 “真棒,好样的。”林玉珠把搪瓷缸子往旁边桌上一放,起身就走。 宋毅捉住她的手腕,按着她的肩膀强行让她坐下,目光严肃地盯着她哭红的眸子。 “以你这几天的表现,你觉得你像个安分守己的人?犯错还不能接受批评?你是不是想上天!龙樟村还能盛下你不?” 林玉珠的眼泪说来就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一颗一颗泪珠滚滚而下,抿紧嘴巴,什么话也没说。 宋毅呼吸一窒,手忙脚乱拿着毛巾帮她擦眼泪,“你真是我活祖宗,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保证不骂你,行吗?” “水。”林玉珠吸吸鼻子,冲旁边桌上的搪瓷缸子抬了抬下巴。 “给给给。” 一只搪瓷缸子迫不及待地塞过来,林玉珠借着低头喝水的动作,偷偷勾起嘴角。 “你每天都要分配劳动任务,我提的建议不过是一次性把任务时间延长了而已。没做完,肯定要扣工分。十天的任务,八天做完,那两天的时间可以让社员自己安排。” 林玉珠说完,仰头看了他一眼,果然看见了不赞同的表情。 不过,他确实压着脾气没开口骂她。 其实她是在偷换概念。 不过,那不重要,反正她说什么也要争取下来。 “这样更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如果你担心有人糊弄了事,查出来之后罚扣工分扣口粮。主要有了空出来的时间,大家可以搞家庭副业。保障国家供给,又能多赚一点钱,皆大欢喜啊,不是吗?” 如果能有一点私人时间,大家可以自由安排,哪怕是多编一些草帽辫、砍几担柴、去河里捞一桶鱼,都能给家庭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社员们不知道什么叫改革开放,不知道什么叫市场经济。 他们每天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日复一日的劳动。 她没有推动时代发展的伟大情怀,但是她想让那些护着原主长大的宋氏一族有个奔头。 今年七六年,按照时间轴,离改开也没几年了。 这样的偏僻穷山区,如果不出意料,将会出现南下打工热潮。 到时候十个家庭里最少有一半以上变成留守家庭。 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是时代的痛。 她有很多计划,她想让那些曾对原主给予善意的人,不用在年关匆匆归来,年初又在孩子的眼泪中背着行李离家。 林玉珠扯了扯宋毅的袖子,“队长~难道你不希望大家能过得好一点么?” 宋毅从沉默中回过神来,看着她挂在睫毛上的泪珠,不自在地抿抿嘴,“你先回去,让我好好想想。” “好,那我走啦。”林玉珠习惯性地把手揣在兜里,摸了到宋毅塞给她的肉票和钱。 她想了一会,冲他甜甜一笑,“你的肉票和钱,我收啦,我给你做肉包子吃。” “你还会做包子?”宋毅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林玉珠扬唇一笑,踮脚凑到他耳边,“我会做的东西可太多了,不然怎么投、机、倒、把~” 作完死就跑,动作特别迅速。 宋毅僵着身子,抬手揉揉发痒的耳朵,上面仿佛还带着她温热的呼吸和她又坏又媚的声音。 抓着桌沿的手指紧了紧,没好气地瞪着她的背影。 没见过这种胆大包天的女人!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刚才只要伸手一捞就能把她按倒在桌上.... 他扯了扯领口,心里躁起一团火,顺手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子灌了一口,忽然想起来这是她喝剩的。 一想到她委屈撅起的唇,弧度愉悦甜笑的唇,滔滔不绝一张一合的唇,心跳得更躁动了。 冲到院里水缸边舀了一瓢冷水弯下腰倒在头上,甩甩水珠撑着水缸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有轻柔的脚步声停在他身后,他心头蓦地一跳,压下微翘的嘴角,回过头板着脸,“你....来做什么。” 他抓着搭在肩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边走边说:“我还有材料要写,现在没空,就不招待你了。” “宋毅,我有事找你,不会耽误很久。”温柔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 宋毅顿住脚步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望着站在夕阳下的年轻女人。 和村里女人的大麻花辫不同,杨美霞留着一头蓬松的齐脖短发。 头上戴着格子纹发箍,一件翻领束腰红色波点布拉吉,一双高跟小皮鞋,让她在这破旧的院子里由内而外散发鲜亮的青春气息。 “说吧。”宋毅皱紧眉头。 杨美霞杏眼微红,勉强弯起嘴角,从包里拿出烫金大红请帖,快步走近他,“我是来给你送请帖的,我要结婚了,下个月初八。” 女人皮肤白皙细腻,长得娇小玲珑,和宋毅说话时需要仰着脖子,那双秋水盈盈眼眸温柔极了。 宋毅接了请帖,默默退后半步,“祝你幸福。不过我下个月有重要任务,估计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