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休咬唇站在花洒下,镜面被蒙上一层水汽,依稀可见镜中人脖颈间的斑驳。 再走出浴室,韶谌正在客厅窗前背对她打电话。 迟休扯了扯肩头快挂不住的衣领,轻步坐回沙发,安静看手机。 郑连依的消息适时发来。 ―话说 ―你瞒我这么久 ―进展得咋样了? 后接一个笑容猥琐的斜眼笑表情。 迟休抿了抿唇,慢腾腾在屏幕上敲字。 迟休:挺正常的 郑连依:…… 郑连依:我是问你跟韶谌现在到哪一步了? 迟休往输入栏缓缓敲了个“亲”,但想到如此直接地跟别人描述自己的恋爱进度,她不免有些难为情。 踌躇之际,忽被熟悉的气味包围。 韶谌在沙发后躬身环住迟休的肩,侧脸贴在她耳侧,迟休被他的鼻息刺激得后背一僵,忙给手机熄屏。 “心虚什么?”韶谌戏谑道,“说我坏话?” 迟休摇了摇头。 韶谌抬手揉捏着她的耳垂,漫不经心:“是么……” 本无血色的耳垂在粗糙指腹的摩挲下泛起红晕,迟休强忍痒意,微侧过脸看他。 “假期,打算干什么?” 韶谌继续手里的动作:“你想去哪儿?” 迟休思索片刻,认真望向他。 “赤杨,行吗?” 韶谌终于肯放过手中的柔软,手肘抵在靠背边缘,托腮看她。 “为什么?” “之前去那儿都是因为工作,我没正经地去过海边。” 韶谌轻笑着,揉了揉迟休的发顶。 “行。” …… “挺晚了。”韶谌打开次卧的灯,面向迟休,“早点睡,有事找我,就在隔壁。” “嗯。” 迟休走进房间,环视一圈。 意外整洁。 正要转身关上房间门,却发现韶谌仍倚在墙边默默注视她。 “快去睡吧。”迟休又站到韶谌身前。 韶谌挑眉:“晚上老实点儿。” “怎么?” 韶谌歪头,好整以暇:“我睡觉没有关房门的习惯,怕某人趁虚而入――” 忽又压低声音,凑近迟休。 “大快朵颐。” “……” 迟休皱眉:“我不会。” “另外,实在怕我骚扰你,就把门关好。” 韶谌理直气壮:“关门睡不着。” “……” 迟休无语拉过门板,韶谌又抬手撑住。 “还有事?” 韶谌眉梢轻挑:“不亲我一下?” “……亲什么亲,睡觉。” 迟休推过门,挤开韶谌。 砰! “……” 韶谌看着眼前的门板,不自觉弯起唇。 回到房间,他靠住床头呆呆望着窗外,屋内的昏暗衬得楼外的霓虹格外璀璨。 床尾的立柜上,一小幅画被裱进画框,表面的玻璃折射着幽幽暗光。 韶谌无意把弄起胸前的吊坠,目光却滞停于不远处的画框。 另一头,迟休也静静躺平,但因为认床,睡意全无。 回忆一点点浸入思绪。 体育课,体育老师不知什么原因又没赶到操场。 操场被烈阳烘烤得发烫,一群人在草坪上等得难耐,零零散散地聚到操场边的树荫下闲扯,有人干脆跑回教室躲着,有人顶着烈日跑到隔壁篮球场打球。 本打算打球的韶谌顿觉无聊,起身跟随人群离开。 先在洗手池边洗了把脸,再走进风扇正呼啦作响的教室。 大多数人都去小卖部买了冰棍,女生们边吃边小声八卦,几个男生则争抢着雪糕不可开交。 韶谌刚落座,段以纯上前递给他一支雪糕。 “给,酬劳。” “谢了。” “客气。” 靠住椅背侧过身,后座的迟休正伏在桌上安静画画。 韶谌看着迟休镜框下一颤一颤的睫羽出了神。 发尖因洗脸时扑水过猛,时不时滴下水珠,落在迟休桌面上。 迟休注意到水迹,缓缓抬眸盯向韶谌。 韶谌蹙眉,淡定抬手抹去水珠。 “在画……海?” 迟休点头。 韶谌指尖敲敲桌沿:“海比你想得要蓝。” 迟休垂睫,盯了画纸须臾。 油画棒不如颜料那般细腻,却依旧能在迟休手下渲染出海浪拍岸的壮阔。 她没有用湛蓝去过分强调大海,除了拍击乱石的白浪,便只有与天交融的淡蓝。 迟休抿了抿唇。 “我没去过海边。” 韶谌默默收回视线,没说话。 半晌,他看着手里往下滴水的雪糕外壳,倏忽出声:“画挺好。” 迟休不吱声。 “送我,行不?” 迟休疑惑抬眼。 韶谌把手里的雪糕往她桌前近了近。 “那,交换?” 迟休又盯了自己刚完成的随笔须臾,点点头。 安静蚕食雪糕,她看着韶谌拿过自己的画细细打量。 “以后有机会,去看看。” 迟休应声,微微颔首。 “另外。”韶谌挑眉看她,“海,得坐在岩石上看。” 时至今日,迟休仍没明白那话什么意思。 睡意断断续续地,她勉强熬过上半夜。 某一刻睁眼,只觉过分精神。 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两点多。 从包里摸索到眼镜,下床,迟休打算找点水喝。 喝完水,她又靠在阳台上抽了会儿烟,才抬脚进屋。 进卧室之前,瞥见韶谌敞开的房门。 迟休止住脚。 床头的夜灯散发着昏黄弱光,勾勒男人沟壑有致的背部线条。 韶谌整个人扑在床上,上半身毫不顾忌地裸露着,后腰曲线蜿蜒,直至被毯子隐没。 虽才十月,朔柳的天气已经有转凉的趋势。 迟休在门口犹豫着,怕韶谌又像上次那样高烧不退,又怕他被她扰醒。 纠结再三,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