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理科班,场面逐渐超出控制。 迟休先前还勉强分得清自己在几排几列,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班里居然有隔壁班的人。 猝不及防间。 脚下被人一绊,迟休不慎失去重心,眼看逐渐靠近“成人门”。 手腕倏忽被人猛然抓住。 “走路长点儿心不行?” 头顶传来熟悉的慵懒声线,迟休站稳脚跟,抬头望向韶谌。 “谢谢。” 本应站在队伍最后一排的他,现在却被挤到第二排的女生堆里。 虽然迟休也不确定自己在第几排。 韶谌还想张口说些什么,身后的人群忽地闹腾起来。 “冲啊!!!” 被人流裹挟,韶谌也没法缓下步子,只得拽住迟休跟着前边的人跑。 迟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但倚仗韶谌的力量始终稳着重心,她努力迈步,想跟上他。 抬睫,她看见韶谌侧过的脸似乎挂上笑意,额前的发梢微扬,下颚陷在逆光的阴影里。 下一刻。 他拽住她。 跨过那道门。 - “……艺术源于热爱,热爱与艺术共燃。” “并不是说我在艺术这条道路上一帆风顺,失望和挫折,远比你想得要沉重……” 迟休一手拿话筒,一手支在讲座前,目光淡然掠过台下无数探究的眼神。 清冷的声线仍在会堂里回荡。 “我的热爱,义无反顾。” “有必要提到诗人阿多尼斯在《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写的一段话。” “‘绝处逢生的生命赞歌,只有通过一种方式征服死亡――’”迟休一顿,眼中的凌厉化为坚定,“‘抢在死亡之前改变世界。’” “虽无法升华至如他一般的崇高境界,且以现实来看,还不能与死亡相提并论。” “应用于当下,我想说的是,只有通过一种方式征服迷惘,便是抢在绝望之前引燃热爱……” “世界会让你遍体鳞伤。” “保持热爱。” “做风的君王。” 迟休话音刚落,立时被如雷的掌声淹没。 又跟校长客套几句,终于慢腾腾下台。 盛叶兴奋迎上去:“姐,你要不去当演说家吧?” “怎么?” “真给我听得热血沸腾!” “百度,搜的。” “……” 盛叶看了看时间,叹口气。 “待会儿咱是不是还得跟他们一块儿去吃饭啊?” 迟休摇头:“不用,直接走。” 跟一众校领导掰扯几句,两人又跟着孟洋往外走,在校门口道别。 “先找个地儿吃饭?” 盛叶移开贴在耳边的手机,手指了指屏幕,用唇语说了句“抱歉,我男朋友”。 迟休点点头,得到回应的盛叶匆忙走开。 再看自己的手机,韶谌的消息停在两小时前。 ―不信 ―发语音听听真假 隔着屏幕,迟休仿佛能看见他那略垂的下眼睑,以及面无表情委屈的模样。 迟休充愣回复:什么? 韶谌直接一个电话打来。 “你今天没见客户?” “没活儿。” “哦。” “不是。”韶谌语气里似有些抱怨,“这是要紧事儿吗?” “那什么要紧?” “比如――” 韶谌抬起一条腿撑在办公桌边缘,靠住椅子悠哉转圈,杨觉拿着文件,逢时走进。 “喂,韶放鸽子,昨天我给你的……” 韶谌话刚脱口:“想我没?” “……” 杨觉站在门口,望着韶谌脸色一僵。 韶谌掀了掀眼皮,晃悠的一条腿忽地顿下,脸上玩味的笑也敛住,冷冷斜了一眼杨觉,不耐皱眉。 “出去。” 杨觉讷讷转身,出门。 半晌没回过神。 他跟韶谌相处了九年。 第一次。 看见他脸红。 电话那头的迟休不明所以:“什么?” “刚有人打岔,继续。” “嗯,下午我出外勤不回工作室,你晚上不用来接我。” “哦。” “可能会回去得比较早,你要不,来我家吃晚饭?” “行。” “好。”迟休抬眼,瞧见打完电话返回的盛叶,“先不说了,待会儿得跟同事去吃午饭。” “嗯。” 迟休悄然弯唇。 韶谌简短的答音无不透露他的心思。 本打算挂电话,迟休又道:“韶谌。” “说。” “我在想你。” 半晌,韶谌闷闷嗯了一声,随后由迟休挂断电话。 盯着屏幕,她莫名感觉,韶谌此刻应该是红了耳稍的。 而且红得明显。 想到这儿,迟休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盛叶在她身边站定:“姐,咱们走吧!” 两人刚要离开校门口,身后又有人叫住迟休。 “等一下,迟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