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韶谌这才卸下武装。 衬衫早已湿透,黑色衣料障人视线不易看出,额角的汗也染湿鬓发。 韶谌扯开上衣,拐进浴室。 刚拧开花洒淋了会儿头,他脱下衣服,下意识往头上摸去。 没了往日的蓬松手感,韶谌手一顿,烦躁皱眉。 顷刻间。 水停了。 韶谌看向先前还出水的花洒,不耐扯下浴巾围在腰间,往外走去。 检查一番,他再也压不住烦躁。 热水器。 真的坏了。 关键是不出热水就算了,连冷水都不给出。 以往要是这种情况,韶谌早嚣张地跑去敲响迟休的家门,但今天―― 韶谌盯着镜子,郁闷与浮躁在心底交织。 踌躇许久,身上粘腻感实在惹人难受,韶谌还是穿好衣服,扣上帽子出了门。 迟休叼着支冰棍,正慢条斯理地替秋天梳毛,听到门口动静,慢吞吞起身前去查看。 透过猫眼,韶谌正双手插兜注视房门。 “怎么了?”迟休开门,疑惑蹙眉。 “借下浴室。”韶谌挠挠后颈,“谢了。” 迟休定睛,察觉到一丝可疑。 韶谌别过头时,后脑勺本应出现的微卷发尾消失,只剩下剃得齐平的发茬。 她略微愕然。 韶谌剪了头发? 似乎被盯得略窘,韶谌不耐出声:“行不?” 迟休回神。 “嗯。” 跨进屋,韶谌疾步往浴室赶,迟休默默注视他的背影,悄然弯唇。 如果没猜错的话。 韶谌剃了寸头。 记得高三时,他也剪过一次,也如现在这般扣个鸭舌帽在头上。 课间,韶谌一行人正从小卖部返回教学楼,迟休和郑连依跟在人群后缓步闲聊。 其实不算聊,也就迟休安静吃糖,身旁郑连依一本正经地自言自语。 “韶谌!他妈的还老子钱!” 颜青倏忽从身后窜出,大吼一声扑向韶谌。 段以纯拍拍韶谌的肩,韶谌会意躲开,颜青不慎扑了个空。 同时碰掉了韶谌的帽子。 迟休抬眼,恰好看到他剃平的发尾。 韶谌淡定弯腰捡起帽子,拍了拍上边的灰,扣回头顶。 随后向扑倒在地的颜青伸出手。 迟休走近了些,瞥见韶谌和善的微笑。 “你没事儿吧?” 虽没看清颜青什么表情,但那句话落到迟休耳中自动翻译成了另外一句―― 你他妈有病吧? 也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早上上课那会儿迟休还没注意,这下因为颜青,她也忍不住往韶谌的侧脸上瞄。 额角没了头发的遮挡,浓密的眉尾裸露在外,乖戾气质加重,阳刚和冷厉融进鬓角。 迟休有些移不开眼。 其实。 也挺好看的。 韶谌跨出浴室门,刚准备戴上帽子,被门侧的迟休吓一跳。 “你搁这儿……”韶谌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偷窥我?” 迟休看了看他的鬓角:“没有。” “最好没有。” 韶谌轻嗤:“怕你看了把持不住。” “……” 迟休看着韶谌的背影淡淡道:“你洗头发了?” 韶谌敷衍嗯一声。 “那为什么还戴帽子?” “……” 韶谌撇头看她。 “你懂什么。”韶谌扯扯帽沿,“保湿。” “???” 迟休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韶谌打开门,利落跨出。 “走了。” 关门。 许久,迟休后知后觉地弯起眼角。 …… 韶谌开门接过外卖,在桌前落座打开电脑,摘下帽子。 脾气虽怪得出名,但客户的问题他基本都会耐心回答。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杨觉靠不住。 就这样磨时间,韶谌再拿起筷子时,饭已凉透。 没着急吃饭,他先起身倒了一杯水。 咚咚! 还在喝水的韶谌往门口瞥了半秒,随即挪步。 开门。 门外的迟休还没来得及收住脸上的怔色,怀里的秋天反倒先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 韶谌抓着水杯的手悬在半空,同样愣怔地与迟休对视。 空气凝固。 迟休轻拍秋天的头,淡定道:“剪头发了?” 韶谌也淡定地继续喝水:“嗯。” “……” 迟休却看见他眉头略蹙。 以及微红的耳稍。 一瞬间,她有了种诡计得逞的感觉。 按耐住探究韶谌的好奇心,迟休托起秋天往他身前近了近。 “我是想带它过来。” “哦。” 韶谌漫不经心地接过秋天,搂在一只手的臂弯里。 “另外。” 韶谌又垂眸看她。 “帽子太闷。”迟休斟酌须臾,直视韶谌的眉,“别戴。” 韶谌只敷衍哦了一声,见迟休没动静,不耐皱眉:“还有事儿?” “没了。” “行。”韶谌扬了扬头,“回去吧。” 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昂。 看韶谌似乎没起什么波澜,迟休莫名地略感失望,垂下眼皮。 “嗯。” 待迟休转身,韶谌即关上门。 放下秋天靠在门后,垂头,他动了动喉结,抬手抚上发顶。 讲不明是尴尬还是欣喜。 心上无声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