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休开着车,一言不发。 韶谌见迟休沉默,也不起话头。 返回小区。 迟休停下车,却迟迟没解安全带。 韶谌安静瞥她。 “刚才,让你见笑了。”迟休敛颚,似是叹了口气,“抱歉。” 韶谌漫不经心嗯了一声,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两人上楼。 电梯里,迟休抑制不住思绪,连韶谌什么时候出了电梯也没注意。 等站到家门口,迟休才发现车钥匙和药袋还在她手里。 又转头下楼。 敲响房门,迟休等了一会儿,韶谌终于开门。 “怎么?” “你药还在我这儿。” “哦。”韶谌扬眉,接过药袋,“忘了。” “……” 仿佛生病的人从来都不是他一样。 迟休盯他片刻。 “还有事儿?”韶谌精神恢复许多,也有余力继续犯贱,“还是移不开眼了?” “……” 迟休垂睫:“没,药你记得吃,饭后吃,不然伤胃。” “昂。” 韶谌扬了扬头,侧回身准备关门。 迟休缓步离开。 “迟休。” 迟休应声回头,韶谌又站在门口,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飘忽。 “谢谢。” 迟休淡淡颔首:“不用。” 随后上楼。 韶谌目送她离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迟休回家倒床,突然不想去工作室。 脑海里一遍遍闪过位香的脸,愈发烦躁。 以她为起点,诱发位香的虚荣心。 迟休也不清楚位香以此虚荣到底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毕竟看位香也不是差钱的人。 或许是位香真的有怜悯她的心,又或许是迟宽为接近她而想方设法。 但无论哪种目的。 迟休都不想与他们有半分瓜葛。 浑浑噩噩地,迟休简单收拾好自己,仍然出门上班。 - 韶谌坐在吧台前,盯着手里的酒杯发呆。 来人在身旁落座。 “有段时间没见了,最近怎么样?” 韶谌眼角扫了一眼段以纯,嗤笑一声。 “就那样。” “没了?” “什么?” 段以纯接过酒杯,望着韶谌弯唇:“我还以为我赌输了。” 韶谌轻哼,又抿了一口酒。 “跟郑连依谈挺好?” “如你所愿。” “我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愿望。” 段以纯晃了晃酒杯,笑得温柔。 “无论如何,我还是得感谢你,不然我也不能再遇见她。” “最好是感谢。” 段以纯瞥向韶谌的侧脸:“也真心祝你,得偿所愿。” 韶谌默默喝酒,没应他。 “不过今天找我有事吗?” “有。”韶谌放下杯子,偏头看段以纯,“挺重要一事儿,没你不行。” 段以纯扬眉:“哦?” “走。”韶谌拿起手机,“出去说,这儿太吵了。” “行。” 段以纯刚起身,两个衣着火辣的女人靠近。 其中一人笑盈盈望着段以纯:“帅哥,可以请你喝酒吗?” 段以纯微笑:“抱歉,我有女朋友。” 另一女人直接奔韶谌而来。 “帅哥,刚才在那边注意你很久了。”女人眼神暧昧,“聊聊?” 被挡住去路,韶谌烦躁皱眉,不想搭理她。 “有主。”韶谌懒懒出声,“让让。” 随即绕过女人大步离开。 段以纯皮笑肉不笑,冲两人微微点头,也跟上去。 “什么忙?” “吉他再借我玩玩。” …… 周末。 迟休难得扫了辆车骑回来,在小区外停下,拿上刚买的一大堆东西悠悠往家走。 晃到楼下,又一辆货车停在台阶外,工人们正抬着家具慢慢往车上搬。 迟休这次驻足观望了一会儿,确定不是韶谌的东西,心底莫名踏实。 楼里又走出一波人,后面跟着方姨,看到迟休满脸笑意地迎上去。 “小迟啊,买菜回来啦?” 迟休点头,又看向货车。 “您要搬家吗?” “对啊!”方姨摆摆手,笑得合不拢嘴,“我丫头啊,接我到她给我买的房子里去住,那地儿老宽敞了!” “嗯,您女儿很孝顺。” “可不是嘛!”方姨拍拍迟休的肩膀,“我丫头是独生女,我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现在啊,终于也有我享福的时候了!” 迟休抿唇颔首。 两人闲扯几句后道别,迟休提着东西往楼上走。 独自站在电梯里,她不自觉晃了神。 因为是独生女,因为孝顺,因为出色,所以在方姨眼里,她的女儿便是她值得向世界炫耀的骄傲。 反观自己。 无论成绩多么优秀,在程家人眼里似乎都是应该的,也不会对她的所作所为作出赞许。 看着轿壁上自己的身影,迟休倏忽垂下头。 她好像。 从来不是谁的骄傲。 回到家,迟休看了看时间,做晚饭的话还过早。 搬上画板,她在阳台支起画架,打算画会儿画打发时间。 余晖被楼群掩映,红霞漾开烟云。 迟休安静挥笔,将一抹浅蓝与落日暖光交融。 耳畔蝉鸣聒噪,莺燕鸣啭。 还有。 吉他声? 迟休凝神,熟悉的旋律渐渐清晰。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 “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 节奏被刻意放缓,在夕阳的映衬下化为独特的浪漫。 迟休停下笔,细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曲调。 少年的青涩明朗褪去,低沉与稳重取而代之,温柔着,像是要把歌声揉进黄昏。 迟休伏在窗沿,楼下的吉他声仍缓,似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在别处沉默相遇,和期待。” “莫名的情愫啊,请问,谁来将它带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