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空青往边上挪挪,让出了位置:“大强叔好,我爹这会儿正在家呢。”
穆大强摸摸他的小脑瓜,笑道:“在家就成。”
说完,又见他手里捧着的大瓷碗,鼻头耸了耸,不由惊诧道:“这便是你爹说的那烧饼吧?好家伙,这味儿闻着可勾人!”
穆空青将碗捧高,对穆大强道:“那您可快些回来。这些都是我娘叫我给送来的。”
穆大强发出爽朗的笑,将穆空青推入门内道:“成,你先去找你婶子,大强叔去同你爹商议咱两家摆摊的事儿。托你家的福,日后你婶子的生意怕是都得好上不少。”
“这话说得真,我老远都能闻着味儿。”强婶子听见了声,从屋内探出头应了一句。复又对穆空青招手:“空青进来,你云平哥正念着你呢!”
“哎!”穆空青应了一声,冲穆大强摆摆手,一路小跑进了屋。
强婶子就站在门口,一把将穆空青拉进暖烘烘的屋里。
屋内烧着热炕,暖气熏得穆空青一激灵。
“强婶子,云平哥、云安哥,这是我家做的烧饼,特意送来给你们尝尝。”穆空青端着的大瓷碗被强婶子接过去,放在了炕桌上。
他人小,穿得又多,动作一大,就摇摇晃晃的像个小企鹅,还是靠穆云平拉了他一把,才成功坐到了炕上。
刚出炉的油酥烧饼,再叫热气一烘,香味瞬间又弥散开来。
就连一贯寡言少语,看着比穆空青还老成的穆云安,也禁不住伸手拿了一块。
一时间,这屋里竟没人能腾出空档来说话,耳边尽是清脆的“咔嚓”声。
强婶子吃得快,几口下肚,不禁叹道:“这下可好,我可得沾你娘的光了。”
强婶子预备要卖豆腐脑,两家为了彼此照应,准备将摊子摆在一块儿。
就凭这恨不能香飘十里的劲儿,日后根本就不愁生意。
穆空青笑眯眯地摆手:“可别这么说,若不是大强叔帮忙,我家连屋子都没地儿租呢。”
这话可不是客套。
清水镇太小,没什么外来的人,对外租的屋子也少。
若不是老族长家有些门路,想找到这种离私塾和坊市都近的屋子,当真困难得很。
接着,穆空青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穆云平和穆云安:“云平哥,云安哥,咱们去私塾,须得备上哪些书呀?”
明日去行拜师礼,约莫后日便是正式进学的日子。
穆空青家现下能拿出的银钱不多,没法一气备齐所有书,所以便想着,待明日见过夫子之后,将先学的几本买下,后头银钱缓过来了,再买旁的。
只是穆空青方才忽然想起来,既然老族长同周秀才有些交情,说不准穆云平两兄弟会知道些消息,这才借着送烧饼的时候问上一句。
穆云平偏过头想了想,道:“我听爷爷提过,周秀才的私塾都是自《论语》和《史学提要》开始教,你暂且先买这两本便是。”
一旁的穆云安却忽然开口道:“你既已将四书背下,也可自己默一本《论语》出来,省得白费银钱。”
穆空青虽然还未学到四书,却借这两兄弟的书看过。
穆云安觉得,以穆空青的好记性,怕是早就已经背下了。
想到这,穆云安便有止不住的羡慕。
而他羡慕的对象却忽然直起身,对着穆云安拱手打了个揖,作怪道:“我就说,要论起聪明心善来,我云安哥当属是第一档的!”
穆云平笑倒。
穆云安却拧起眉头,被他这作态逼得挪开了视线,口中嘟囔道:“怪模怪样的。”
穆空青成功让少年老成的小孩变了脸,禁不住乐得笑出声来。
就在穆云安快要忍不住恼羞成怒时,穆空青当机立断跳下了炕,口中喊着:“强婶子我先家去啦,我娘唤我早些呢!”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不过,穆云安的话,也真真切切地给穆空青提了个醒。
他都想到抄书赚钱这一出了,怎么居然忘了,自己要用的书,也可以自己默下来啊!
当天到家,穆空青找出自己仅有的一叠中品熟宣,将其裁成了书本大小。
他这回写得极慢,这叠纸这还是他在族学时老族长奖励的,柔韧不易破,写起来的手感也极好,浪费一张都能叫他心疼半天。
直到天色昏暗,穆空青将将默到《论语》第三篇《八佾》。
为了保护视力,穆空青向来不会在昏暗时读书写字,于是他将晾干的纸张挨个收起,整齐地摆在一旁。
明日早起去行完拜师礼,还有一天的空余时间,足够他将剩下的再默出小半来。
这样一来,他明日只需再买上一本《史学提要》,便足够了。
除此之外,穆空青也有旁的想法。
他一个六岁稚童,便已然可以默下整篇论语,且字迹工整,这点必然会叫夫子欢喜。
要知道,周秀才当初是在乡试路上遭逢意外破了相,这才绝了科举之路,回到清水镇开私塾的。
有这层名声在外,他的私塾自然也是清水镇上,乃至整个清溪县里最有名的私塾。
听老族长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