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浅携冰霜,世人都被执念蒙蔽了理智,怨狱的魂魄哭嚎着口垂忏悔之词仍旧作恶乱世,而他和她玩弄世人也玩弄自己,虚情假意到真心欢喜,云寻的情感注掷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身上,却也不会平凡而疯狂地为此癫求。
于这位清淡到虚无的男人而言,漫天冰雪霜镀的苍寂中轻盈的荷兰菊与开朗大方的鸢尾,这本不允许存在于空漫苍白中的色彩都该拔除清空,云寻就是这样的异端存在,一身属于光亮和温暖的气质却生于堕落恶魔的地狱黑暗。
潮湿的空气、温热的风烘烤着属于冰凉领地的夜色,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脚步在两人同行的某一节点错开,他的影子随着屋影斜吹与流逝时间融入,最后只剩云寻一人走到港口运货的钢桥上看着窄得仅剩一掌宽的海滩被夜色染黑的海水推压折磨。
风与海浪共舞,湿哑的张狂将礁岩拍打出怒吼。
“我知道你在。”二分轻笑蓄足了力气破开临海风声的喧嚣,海港无人居住的老房子被岁月咬破了玻璃,像是骷髅黑洞洞的眼窝,云寻双手插在口袋里,海风低吟着吻过她比笔直白皙的双腿,她对着海面放声,“想知道你想要的东西,在收到消息后就来,你不想看到的人或许会出现,但我保证他进不来。”
没有人知道云寻在和谁说话,飞廉在沉默的夜里秉持默不作声的高傲姿态,更没有人知道是否有人听到了。浸漫笑意的琥珀色眼眸在深蓝夜色下流潋着寒刃之芒,似被月色拥抱的炽热太阳,被冬雪祭拜的夏暑璨光。
西方的一场清晨叫醒了睡不好的人,巴黎一家价格高昂而设施与服务配得上高价的老年疗养公寓内,茨维塔耶娃推着智能轮椅前往田园风格的茶厅,塑料绿藤显摆着永不退色的虚假生命力,褐发妹妹头的女人披着一身干练又潇洒的碰撞痛苦的勇气,她看见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时候一点都不慌张,礼貌点头时顺便垂眸低头躲开了他直视眼底的打量。
女人刚烈孤傲的内心撑起稳重的气质,她想起云寻对她说过,陀思妥耶夫斯基不会当着云无蔽的面拆穿她。可这个男人时不时往自己身上落的目光仍旧让她的心七上八下,还好这次的话题并不关于她,这才让紧悬着的心站稳在胸腔。
“秋季罢工游行的时候杀了她很容易。”秋季罢工“误伤”造成的后果令人惋惜,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开心地写了十多篇悼念词来几年不久后云寻的意外死亡了。
“冒名签了婚姻合同的秦小姐害了她。”云无蔽眼底精光闪过,他歪头冷笑着,保养极好的手指摩挲着轮椅的扶手。这样推卸责任既能摆脱自己的罪恶,又能以云寻之死逼着秦夜弦还债,从她手里拿走宝贵的手抄数据!他抬手摸了摸青茬的短硬胡桩,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底闪烁着不安,“对了,‘霾’死了一位杀手,代号波莱特,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你要小心,波莱特死了,可杀手未必死了。”
这场谈话到最后,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没有挑明茨维塔耶娃站在云寻那边的事实,就在心彻底放下的时候,这个男人却矜持有礼地向云无蔽“借”了她十来分钟的时间,无法独立行走的云老先生点了点头,自己流利地操纵着智能轮椅走了。
“先生您还有事?”茨维塔耶娃对这个杀死过自己的男人没有任何好感,因为他算计云寻还对他十分厌恶。
“既然是诺拉的人,我就不动你。”陀思妥耶夫斯基推开面前碍眼的拿铁起身收拢椅子,“我特地来提醒你,她最近胃不太好。”
面前的女人不说话,满眼警惕与敌视拉开两人融洽沟通的距离,陀思妥耶夫斯基起身,鞋跟在瓷砖上敲出离去的前奏,“没必要骗你,她两天前约我吃饭点了碱面,一滴辣酱都没放。”
“或许月经来了。”茨维塔耶娃垂下的眼睑一抖,不安和焦虑于捏紧的双手间足以体现。
“她的体质你可能不知道,为了摆脱异能实验所做的自毁造成的永久性伤害可不是长期使用双氯芬酸钠足够相提并论的。”轻冷的语气一刹即止,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娃娃头女人微张嘴唇的疑惑与呆愣下点头就做告别,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他知道云寻即作为幸存者也成为施暴者,可在她的身上,找不到面目可憎的恨,只有厌弃废物般的嘲弄。
茨维塔耶娃注视着被推开又主动合上的玻璃门,抿紧了唇又苦恼地眯起双眼,应对危险的疲倦与寻得趣味的好奇拍打着脑髓,她有些不切实际地揣度起别人的心思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完全没必要了解云寻到这种程度,难道连她几根头发丝都密切关注过?
噫!想想就令人毛孔骨悚然,就那小变态还能在这种情况下心无旁骛实行计划!噢?所以说诺拉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难道也因为那个男人和她同属于变态之列?不过她好似从这男人的语气里听到了一点儿不该听的恼怒?针对埃理诺的,怪她没有把身体状况告诉别人?
现在茨维塔耶娃微妙的表情与站在公寓楼下揉鼻子的云寻有异曲同工之妙。
今天她心气不顺,难道因为空中与地面气压不同所以才一直喷嚏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