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地下室总是阴暗潮湿,云翊寥家的地下室阴暗却温暖,这股舒适的暖意酝酿出腐臭与酸烂,老鼠的尾巴扫动角落蛛网的簌簌声一丝不落地传入耳中,脚步声都盖不住暗夜动物活动的噪音。
他们往前走着,终于看到了路过改成酒窖的空格子间,另一间地上放着长满了铁锈的镣铐,还有的格子间堆满了杂物,都是破烂的旧衣服和老鼠正在啃咬的木质家具,一只老鼠从废旧木梯上摔下来躲到扫帚后,夜行动物误以为他们是庞大的食物,细小鼠眼带着微弱光亮从墙角的砖缝里闪过,半空的砖缝里透露老鼠急促的脚步声,全是盖不住的躁动。
唯独说话可以,一旦说话,耳朵就听不到细微的小动作了,云翊寥对陀思妥耶夫斯基做已经不打防备了,他仰了仰脖颈像是要展示那份东道主的高傲:“这里曾是异能实验试验品的中转站,前些年留在里面的尸体烂臭了,最近好不容易把气味清理干净。”
云翊寥突然停下了脚步,嫌弃而后怕地看向了一旁的空房,陀思妥耶夫斯基收住脚步随之看去,里面的血迹深入墙与地的砖缝,暗红在灯烛光线下像断尾的残局,云翊寥恨恨地磨了磨牙:“埃理诺被丢在这里,把我新制造的异能者全都撕碎,一个不留!”
看不出来没有脾气、性格不烈、笑得开朗阳光的小女孩曾经这么残暴过,陀思妥耶夫斯基嘴角的浅笑一闪而逝,云翊寥的爆料可不止这些,他盯着这些血迹像是把云寻尸解在那儿:“她可是‘霾’养大的野兽,Dawn的其中之一!”
“安东尼娅,前阵子刚被解决掉的毒圌贩,连带着那块祖母绿!”俄罗斯某位女伯爵皇冠上镶嵌的那一枚水滴形,就这样被抢走了,拥有者安东尼娅惨死在水沟里,冰凿挖空了双眼,榔头锤扁了后脑。云翊寥粗粗地喘了口气,“我查过了,是父亲下的命令。”
“噢,云老先生的确这样,哪怕安东尼娅也曾帮他折腾过小狐狸。”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想提那块值钱的祖母绿,比起绿色宝石中的贵族,他对云寻小时候的顽皮更感兴趣。云翊寥对云寻的憎恶与避让像苍蝇那么明显地在他眼里划过,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某种不自觉地颤抖,是嫉妒、仇视,云翊寥的心眼太小,挤不下一个小女孩的能力,他的不屑建立在无能对抗的基础之上。
“埃理诺城府够深,也懂得克制。”像一台运转精密的仪器,解不破。陀思妥耶夫斯基觉得有趣,所在云翊寥有些疑惑的脸色下,他还是把云寻往坑里推,“据我所知,她很着急拿到这儿的秘密。”
在黄昏小道上被姜丞柠堵路的云寻打了个喷嚏,姜小姐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有些幸灾乐祸地松动。地下室云翊寥的脸瞬间狰狞了起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安安稳稳地将后半句话慢吞吞地挤了出来:“而我正想拿到她口中的秘密来刺激她。”
一旁的云翊寥脸色缓和却面带遗憾,蠕动的嘴唇抖落灰蛾鳞片上的粉末,他后悔了,他不该把东西转交,他现在的脑海里盘旋着“不应该”三个字。
“可……这里的秘密我已经转移走了。”云翊寥万分痛苦、懊悔,他抖着手、垂着头像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轻叹了一口遗憾,“我交给了‘霾’。”
“只要指路就足够了,其余的,云先生还是照顾好自己吧。”陀思妥耶夫斯基猜测云寻什么时候杀了云翊寥,或许这个男人根本活不过这个月。而把陀思妥耶夫斯基视作知己的云翊寥想都没想,就把自己与“霾”约定的地点全盘托出。
姜丞柠和云寻从分散又走到了一起——谁让这里的小路分散却又交集呢?两人都不说话,姜丞柠知道云寻很疲劳,云寻知道姜丞柠又通了宵,她们就是不说话,毕竟上几分钟她们还对峙了一会儿。
“我都到这儿了,云翊寥必死。”姜丞柠的目的并非那条卑贱的人命,她想用自己的强硬堵着云寻,让她无气可出,而谁知道云寻松口了?!而且还不是咬牙切齿、卑微妥协的那种!?
“我把飞廉借你,我背锅,你继续做事。”云寻带着二分润朗笑意的嗓音似乎学不会发脾气,她的琥珀色眼眸与夜色互不相容,姜丞柠没有怀疑云寻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她想起来现在迷惑“霾”和云无蔽才是重要,她俩正在动真格地不让对方好过。所以云寻才会提议:“你伪装成保护云翊寥的样子。”
夜幕刚刚挂上黑色,天穹暗得像是会滴出墨汁来,星星和月亮都看不见,云寻眯起眼艰难地辨认着前方的路,姜丞柠独特的沙哑嗓音发出一声秋末蝉鸣似的笑。
“我把安东尼娅杀了。”复仇的快感几乎让她扭曲,冷酷平静得毫无波澜的脸皮下,那颗狂跳的心脏是那么张狂放肆!云寻瞥了她一眼,温淡地发出了一声单调的“嗯”。
夜色几乎与墨发、一身黑衣的姜丞柠融为一体,那双黯淡的青黑色眼眸却泛出一阵黯淡的光泽,淡水珍珠那样的,“夜弦姐开始不懂我们了。”
又走了两步,冷硬的柱状弧边杠上云寻的肩膀,夜风灌入衣领。
“她一直都不懂。”云寻抬腿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