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打理过的头发从帽子两旁垂盖到苍雪般的脸颊,随着男人歪头的动作扫过吝白的耳垂,视线垂落在女孩的腿上,此时此刻,云寻的脑袋里正冒着咕嘟作响的小泡,争先恐后破裂的气泡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她听不清。
女孩朝窗口缩了缩,拉开两三厘米的距离。陀思妥耶夫斯基被这下意识的躲避逗得只想笑:既然都已经打算与自己合作了,这样的警戒不得不说很破坏合作气氛啊。
“我相信云寻小姐的能力是完全可以解决小问题的。”若是听语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态度绝对是认真的,他似乎将所有的信任都倾注在她身上,可他的眼里都是自己的想法。
“我们要去的岛和他们的目的地不一样。”云寻只好迅速将过去的游玩流程拖出,那群人搭乘S市邮轮到达莱合岛,绕过了她计划落地的位置,所以陀思妥耶夫斯基就不能代表月见山知枫参与会议了。
“缺席了完全没问题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锐利剖析一向精准无比,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活动的用意,以游玩为幌子在暗地里做正事,也知道这是云寻的报复心理,“太记仇可不太好。”
这是报复,一旦陀思妥耶夫斯基缺席,月见山知枫会被怀疑为背叛,最终被排除在外,她手中剩余的资源将被虎视眈眈的旁人蚕食瓜分。陀思妥耶夫斯基成为了跳板,他看向氤染着开朗笑容的云寻,视线沉重而阴冷,唯独两分清润的笑意将她不愿诉人的某种秘密喜悦渲染得生动:“如果您要去我也不拦您。您没有明确答应她,这是她单方面的要求。”
这女孩寻找借口极为老道、编造借口极其顺溜、瞎扯借口毫不心虚,陀思妥耶夫斯基转头排斥地皱了眉,可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在排斥中还恶意地出现了趣味。这就像在半夜出门时一片细小的雪花沁入脖颈时的感觉,你感受着它的存在却无法触摸,说不清楚的微妙情绪冲荡在胸腔,留下小片湿痕后隐没在了上一秒时间的间隙中不见踪迹。
但有些事情,陀思妥耶夫斯基觉得还需要再确认一遍。
“你说过,你可以帮我赚取比月见山知枫的酬金更丰厚的利益,包括云氏掌握的资源。”如冰雪般淡漠的男人说这话时,奚弄就挂在呼吸的寸末,陀思妥耶夫斯基想知道,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有多少的能力是他值得期待的。
“只要你想要。”其实云寻模糊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这些不屑一顾,他有着更大更远的格局,疯狂而阴暗地将大半个世界规划为险峻棋局。
翻书的声音暂时打断了对话,云像虚弱地歪着的脑袋像被冰雹砸断的树苗,视线软踏踏地扫过印刷体,在翻页时将页脚沿着痕迹折了回去,似乎一开始这本书的状态就是留有那页折痕的样子,她的指腹在有着细微曲度的折痕处来回摩挲着,缓慢细腻的动作像是要感知到书中蕴藏的温度那般。陀思妥耶夫斯基下放的视线无意间被这个动作吸引。
十来秒后,察觉到自己的出神,男人微缩的瞳仁一窒,又默不作声地转了头,就好像他什么都没有看,什么也没有发生。
浅木色长发被女孩的手指朝后拢起,视线明朗光线舒适,她靠在软椅上翻阅着书,视线在那一页的折角上停留了数秒,她瞥了一眼毫不慌张、从容不迫的男人,对于自己的处境不知该作何应对态度。接下来自己就该演一场狂追男人的戏码了……算了找个时间逃掉吧,借口无数个,命只有一条。
在动车上呆了几天,云寻基本上已经适应了身边有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存在。这一趟动车,中途上下车的人不计其数,但是他们的车厢总是冷清地只有寥寥数人。一位旅客递来电脑,陀思妥耶夫斯基轻声用俄语吩咐了一句,键盘临近一侧的敲打的声音完全影响不到一旁看书的云寻。
只是死屋下属的保姆式跟随让云寻傻了眼,文字折磨得眼睛疼,她合上书本伸个懒腰,把椅背向后调了调,闭眼躺在斜放的椅背上,持续的低烧把身体机能消耗,困倦将她深埋在睡意里。可一觉醒来,大腿以下完全没有知觉,低头一看,发现一个戴着绒帽的脑袋正枕在自己的腿上。
啊!?心脏骤然紧缩,她竟然没有发觉。自己的警备状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了?指尖死死按压着眉心像是要打开防御力的开关,又想起最近注意力确实无法集中太久,一思考就觉得累,完完全全不在状态。
过道地毯上推车碾过的气流在逼近,云寻轻声叫住乘务员礼貌地要了一条毛毯,她解开陀思妥耶夫斯基厚重的披风,反手挂在椅背上,抖开毛毯搭盖在他身上。
其实云寻醒后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已经醒了,他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前座,轻蹭着女孩少肉的大腿往毛毯里钻了钻。云寻感受到那颗脑袋的动静,麻了的腿被这动作刺起一阵触电般的痒意,转移注意的视线只能扫过窗外黄昏,橙红色吞噬了整片天际,天边流动的云朵被山头撕裂,悲壮而凄艳。
动车在夜晚到达雅库茨克,从雅库茨克搭乘的飞机降落在c国首都的机场越过了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候机厅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