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好极了。很适合杀戮呢。苏小姐意下如何?”传声机悠悠地飘出一句话来,说话者的声音在机械重置后听起来格外刺骨。
“请。”黑暗中走出一个人,他呈上枪,恭敬地鞠了一躬。
枪口在散发着潮味的空气里踌躇不定。她只需对着那群孩子扣动扳机,不出一秒,子弹出膛。喷涌而出的血腥味会把一切吞噬掩埋。
“你的建议真糟糕。”苏棠轻笑一声,只一瞬——枪口反转,子弹干脆利落、不留痕迹地穿透了她的心脏。
眼前的一切分崩离析,无数彩色粒子如烟花般在脑海中炸开。到后来,脑海被怒吼的狂风彻底撕碎,只觉身体失控,剧烈的失重感将她紧紧裹住。下坠、下坠,坠向深不见底的漩涡。
“恭喜在座的各位跨越重重困难,成为华高的一份子!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欢迎时教官!”抑扬顿挫的指令下发后,立即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
嘈杂的声音灌入苏棠的耳朵,她挣扎着伸了伸胳膊,刚一睁眼就被突如其来的光刺痛了,恍惚中又昏睡了过去。
“喂,醒醒。”于季用胳膊肘使劲推着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的苏棠。
“嗯?”苏棠眯着眼睛,觉得这声音十分陌生。她忍着强光,半眯了眼睛,恰好对上一双清眸。
坐在她左侧的女孩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压低声音:“别睡了,姚大钟往你这儿看好几眼啦。”
姚大钟?谁啊······苏棠拧了拧眉头,只觉头痛得厉害,懊恼自己昨晚不应酩酊大醉,此时竟出现了幻觉。
等等······酩酊大醉?她往掌心哈了口气,没有一点酒气。
此时此刻,她终于睁大了双眼。环顾四周,她惊讶地发觉自己正坐在一个亮堂的教室里,周围居然还坐着一群十六七岁的青少年?
难道这次的任务地点是在这所学校吗?刺杀对象又是谁?奇怪,不记得有这个任务啊 ······
半撑着额头,苏棠极力试图理清思绪。然而,一阵耳鸣声将她整个人狠狠震颤了一番。她终于回想起来了。
她看了眼坐在她左边的女生,正好瞥对方抽屉里支着一面镜子。那面镜子支起来的角度恰好可以照到苏棠,透过镜子,她看到了一张像她又不像她的脸。
分明是两张大致相同的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情绪。镜子里的那个人,面部轮廓似乎更加瘦削,五官相较于她也更加柔和一些。至于眼睛,看起来则似乎没什么不同。两双眼睛仿佛从始至终都被冰冷的雾气缭绕着。可是倘若再看的仔细些,镜中的那双眼睛却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闪过几丝不易使人察觉的光。与镜中那人截然不同的是:苏棠的双眸冰冷到了极点。
“同学们好,我是时教官。接下来将由我带领大家······” 哐当——椅子反扣倒地,粉笔挣脱牢笼,粒子漫上天空。书页逆着地心扑向白墙,“哗哗”声将苏棠环绕。
“那边那个灰毛……高个子同学你杵那干啥?”姚大钟浓眉使劲一歪,向苏棠使眼色。她哪管什么姚大钟还是姚金钟,迈开腿直接往讲台上冲。
“时栎!”苏棠将时栎扑了个满怀,紧紧抱住了他。
时栎绷直了背,紧张地抿着唇,紧绷的手抬起又放下,而后又轻拍了拍苏棠的背。不知怎么,他好像可以感知到身前这个女孩的心情。失而复得的惊诧中夹杂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如此率真的表达方式,他觉得有些熟悉。
站在一旁的姚大钟手忙脚乱中直冒冷汗,飞快地向于季使眼色。接收到信号后,她直奔讲台,将苏棠硬生生拉了下去。
“你不记得我了?”苏棠的声音不是很大,但也足够被听到。死寂沉沉的教室顿时沸腾起来。
于季连忙捂住苏棠的嘴,连拖带拽地把她摁回了原位。
“你刚抱的那位,知道是谁不?”于季半掩着嘴,将身子倾斜向苏棠。
“知道。”苏棠自顾自地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讲台上的时栎,“省厅特聘犯罪心理专家。她来你们学校难不成是搞什么老掉牙的法制讲座?”
一听这话,于季可来劲了:“脑袋没烧吧?瞅瞅他手臂上的军衔。” 以深绿色为底的军衔上镶着一条金色细杠,细杠点缀着三颗金色五角星。
这军衔——难不成是陆军上尉?
“他可是华高这次军训的总教官,原来任教我们班的那个教官临时有事。所以他就破格担此重任咯……” 于季滔滔不绝地和新同桌分享自己听来的风言风语。
苏棠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里的笔,陷入沉思。
她很清楚这不是梦境,也格外清晰地记得自己朝自己开了一枪的场景。况且那一枪,她必死无疑。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也许是时光倒流?她回到了过去?不······这也太离谱了,而且她不曾上过高中。更何况现在的她和时栎一看就处于不同的年龄段嘛。难道是——狗血的穿越戏码?
苏棠扶了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