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舟搀扶着昏倒的妇人,四周守卫反应过来立即冲上去将人团团围住。
这里除了赵首领便是瘦猴主事,他听到顾云舟的质问心底的火气蹭地一下涌上来。很少有人敢这样跟他们头儿讲话,况且眼前这位明显是位寻常书生,就算将人捉了也惹不了什么大乱子。
他快步上前叫嚷道:“你个书生睁大眼睛看清楚,明明是这妇人扰乱秩序在前,里面的人不可擅自进城,我们将人拦下也只是秉公办事而已。”
原本以为此话一出,书生便不会有什么话说,没想到这书生的语调更加薄凉不见丝毫怯意。
顾云舟并未理会瘦猴的话,只直直看着领头人,字字清晰道:“大人见到这妇人晕倒为何袖手旁观,为何任人晕倒在此地不管不顾?难道大人这样做也是问心无愧、秉公办事吗?”
李首领眼底浮现愧疚没有出言反驳。这番话也堵住了瘦猴的嘴,他瞧着头儿为难的神色,便开始擅自动手。
既然话语上占不了便宜,那就只能先将人抓起来。
“大人!大人你当真是问心无愧吗?”顾云舟再次责问。
瘦猴腰间握着剑柄的手痒痒起来,一只手指着顾云舟训斥:“大胆!你、你敢这么、这么跟我我我们头儿说话!”
手底下几个人跟着瘦猴一起动作,思虑着如何把眼前人押解进牢里去。
李首领出神片刻,细细打量眼前的书生,明明身着寻常长袍周身气度却不凡,眼底有着上位者的震慑之意。忽然,他脑海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骤然警惕起来。
远处还有投来的一道视线。
方才与书生同行的人就在那客栈之中。
“住手!”
李首领仓促呵斥,走到顾云舟身前恭敬道:“这位公子说得有理,此事确是我们做得不够妥当。”
随后他吩咐手下找郎中过来为妇人查看病情,还不忘给女童带些吃食。
听完头儿的吩咐瘦猴一边愤愤不平,一边动身去寻郎中,离开之前还不忘恶狠狠瞪了顾云舟一眼。
顾云舟脸色依旧铁青道:“人已经昏厥过去,我想将人带进客栈内。”
“不可!”
李首领下意识拒绝。
顾云舟气急反笑:“难道大人看不到城内的歌舞升平,听不到城外痊愈的传言吗?大人还要这样继续自欺欺人到几时?”
时疫一出,受苦的姚县百姓达数千人,所有人统统一律不准入城。近些时日城门内外的景象犹如天壤之别,城内酒楼夜夜笙歌,全然一片繁华景象,而城外只有受饿的老人与孩童。迟迟不让百姓入城,那就是断了最后一线生机。
赵首领怎会不懂其中道理,只是为了保住身上的官服不得已为之罢了。他无奈闭了闭眼道:“上头有令,我不可不从。”
虽然声调明显低了下去,却依旧不容抗拒。
还是这句话。
顾云舟冷静下来不再言语,抬手轻轻抚上女童的发顶,看向她的眼底满是歉意。
女童懵懂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多少明白此时的处境,她抬头怯怯地看了赵首领一眼,赵首领立即将脸挪开。
四周寂静,只有城墙的旗帜被风吹得发出呼呼声响。
双方陷入了僵局。
方才离开的瘦猴突然喘着大气跑过来,捂着胸口急急道:“头儿!头儿!有人刚送来一块玉牌!”
虽然瘦猴头脑不太精明,但不至于傻到不认识玉牌上面的字。
送玉牌的分明是宫里的人!
宫里派了人来江州查看灾情,莫不是此刻就在姚县,在云来客栈之中?
手中沉甸甸的玉牌像声警钟,彻底敲醒了李首领,他立即换了番说辞:“公子此时可以入城了。”
顾云舟目光落在玉牌上,很快想通此人前后反差的缘由,平静地搀扶着妇人与女童进了客栈。
直至目送背影离开,来自客栈的那道视线才消失。李首领缓缓呼出一口气,捏了捏手心,上面早已冒出许多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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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恢复如常,外面风声作响,客栈内却冷冷清清没什么客人。
客栈二楼空荡荡,顾云舟将房内的窗户关上。桌上摆着美味佳肴,但房中的人还没享用。
昏倒的妇人已经醒来,躺在床上稍稍睁眼。赶来的郎中诊治病情,说是急火攻心外加营养不足导致的昏厥,需要修养几日。
这位妇人恰好是顾云舟的邻居,经常照料小时候的顾云舟。顾云舟记得她的恩情唤一声“芸姨”,芸姨的女儿名叫岁岁,今年刚满八岁。
芸姨清醒之后抱着岁岁喜极而泣,将近月发生的事情都如实告知,还带来了私塾老先生的消息。
安顿好芸姨,顾云舟去见了沈念。
“殿下,我想自行离开前往时疫区,我有需要亲眼见到老师。”顾云舟说明来意,他要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