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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大周今年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毫无疑问便是太子沈景湛大婚。
西凉作为附属国,为表敬意须派遣使臣前来献礼恭贺。这入冬才不过一月,还没到开春时节,西凉的使臣已经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京师。
宣德帝向来注重礼节,即使是小国使臣觐见,也会派官员迎接,一展大周风范。
四皇子沈景朔刚在朝中谋了份职位,没想到这担子便落在了他身上,纵使心底不愿,也没理由拒绝,思虑之下选择退让一步,亲自挑了个搭档共同前去,宣德帝应允。
翰林院的顾云舟因右相提拔升职,才没几日就接到了这份任务。
四皇子点名让他陪同?
顾云舟想不通他为何会叫自己一起,两人之前并无交集。
京师茶楼。
今日客人猛地增多,店内小二忙得脚不沾地,抬眼瞧见一名公子周身贵气逼人,样貌不凡,单单是身上的云烟织锦就是寻常人买不到的,光是在那坐着,就让茶楼亮堂了几分。
再往左看,他身旁坐着的应当是位书生,身着轻裘,略显单薄,却隐隐透出一股诗意。
四皇子手中折扇犹在,紫玉挂坠摇晃,他眼波流转,全然没有注意外边的动静。
顾云舟则认真看向窗外。
他们奉命在城门处迎接西凉使臣,但四皇子不远在城外等,只能接受在离城门最近的茶楼里坐着歇息,用四皇子的话说便是:那些个人渣也配让我在宫外等?
顾云舟不清楚其中缘由,只能按照四皇子的吩咐行事。
手下进来禀报,说西凉的车马已经进城,四皇子摆摆手,开始嗑起瓜子来,原本坐着的顾云舟突起身,眉头紧锁。
“诶,你坐下。”四皇子突然开口,手里的瓜子也不磕了,制止他的行为。
顾云舟:“殿下。”
四皇子看得清他眼底的疑惑,眉梢含笑道:“不急,等看了下面的戏,再接人也不迟。”
使臣的车马众多,前面的车内坐人,后面的马车拉的全是西凉进贡的礼物,满满当当,车一走过,地下便留出一道深深的车辙痕迹。
进了城,原本坐在车内的领头使臣亲自驾马,左右打量着繁华的京师城。
领头使臣脸庞轮廓深邃,棱角分明,是传统西凉人的长相,他头戴毡帽,上面落了薄薄雪花。
车队都进了城门,为何说好的迎接之人还不出现?
赫连殊眸中染了怒意,驾马的速度加快,街边的行人慌忙逃离避让,生怕被撞伤。前方有座茶楼,赫连殊准备停了车队进去歇息一番。
茶楼对面有个小摊,上面摆了样式各异的糖人,感受到一股风吹来,摊主起身牢牢护住自己的摊位。
忽然间,不知什么时候摊位下蹲着一只大黄狗,大黄狗恰好瞅准时机,迎着赫连殊的马匹冲出来。
大黄狗在街道中嗷嗷乱叫。
赫连殊立即拉紧缰绳,避免人被摔下马去。不过,后面的车队也遭了殃,马匹集体发狂,人仰马翻,几个车夫措手不及,纷纷摔落在地,连带着箱子里的东西散落开来,狼狈极了。
变故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方才收气的百姓发出嗤笑声,活该跑这么快,遭报应了吧。
赫连殊低吼一声,气上心头,盯着乱吠的大黄狗,恶狠狠骂一声“孽畜”,骂了一声的赫连殊还不解气,拔出腰间佩刀,作势要砍下去。
他要这不长眼挡路的畜生死在这儿。
可不等他动手,茶楼里悠悠传出声音,音调不高,在场的每个人却都能听个清楚。
“呀!你们可是撞着我家小黑了。”
话音刚落,茶楼中的冲出来许多腰间配剑的人,瞬间将西凉车队团团围住,车队诸位都吓傻了。
赫连殊执剑相对,他见这些人衣着统一,领口绣着相同花纹,猜测茶楼里坐着朝廷的大人物。赫连殊眯着眼睛看向茶楼,想要看清楚里面做的是何人。
做事谨慎的手下连忙上前道歉,说是发生了误会,一时间所有人按兵不动。
四皇子慢悠悠走出来,直视赫连殊的眼睛讥笑一声:“你惊吓了我的小黑,不说点什么就想走,这不太合规矩吧。”
大黄狗本是一只流浪狗,被四皇子捡到养了半年,异常听话,四皇子觉得他的小黑能听懂人话,机智异常,于是给他派了今日的任务。
旁人不解,为何一只身形硕大的黄色大狗非得起名叫小黑,四皇子偏偏就这样叫了。
有眼力见的手下立即把小黑领进茶楼,除了方才嚎叫几声,似乎没什么大碍,于是在赫连殊看来,眼前人分明是在挑事。
赫连殊眼睛瞪大:“你的狗毫发无伤,我的车队反倒受了惊吓,你竟然还要我道歉?”
中原话有些笨拙,但语气中的怒意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