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临挑起一侧眉毛:“你需要这种人当看门狗?你们鬼不是最怕狗了吗?”
温遥暗自琢磨着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自己说不过的人,这下遇到对手了,只得缓慢道:“有些人比狗还像狗。”
“好没营养的对话。”黎桃在后面默默补刀。
温遥偏了偏头,又觉得这么咄咄逼人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咳了一声:“他魂飞魄散了,我姐姐没法跟前鬼王交代了。”
“那是前鬼王殿下的夫君,盛知临。”
她少见地喊了他名字。
盛知临吃软不吃硬,微微顿了身子:“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杀他。”
“你爱说不说。”
“因为黎桃说你早就想杀了他了。”
黎桃瞪大了眼睛:“啊?”
她想说盛知临这人不仗义,居然把自己给卖了,又想想温遥自然不会怪她,只能垂了脑袋索性硬着头皮应了:“没错。但你说话为什么总大喘气?”
“季堂这段时间又闹着,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温遥轻声说道,“为何今日是你杀了他?”
黎桃道:“因为他进了琰棠宫。”
温遥想说这不是废话吗,魂飞魄散留下的黑气最后可不是在琰棠宫里吗?
却又恍然大悟。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盛知临,却听他说:“他跑进来之后,精神状态看上去确实不太正常,说你住在这,他要见你。”
“我说你不在这,让他去见微宫找你。”
盛知临还是继续说,声音微沉着,倒也有些少年气:“他偏不,说我占了你的宫殿,说要让鄢月杀了我。”
“我懒得跟他纠缠,这时候黎桃就进来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告诉我你一直想杀了他。”
温遥不解。
这么说来,似乎季堂的魂飞魄散全是因为她想让他魂飞魄散?
盛知临有责任帮她杀了季堂吗?没有。
换句话说,他明知道自己寄人篱下,这种杀戮之行,是出头、是惹是生非、是实在没有必要可以不为的事情。
盛知临还是看着她,声音清冷如水:“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杀他?”
“我为什么不明哲保身,非做这出头鸟?”
“小殿下,我当然是为了讨您开心啊,您想做不能做的事,不正好缺我这么一个能做到的人替你做吗?”
后来的整个下午黎桃再也没见过温遥,问起来,只听说她是去了研玉殿,大抵是要和众司商量什么事。
她没去找温遥,只是忙自己的事,从花圃里找了颗最茂盛的白山茶,转栽到花盆里,然后找了只小搪瓷锅,煨了一小锅银耳羹。然后盛在碗里,施了个小咒法,让银耳羹不至于凉掉。
傍晚的时候她去河边放了两盏荷花灯,然后接到了一打银子,想来是父母烧给自己的。
直到她看着手中其中一块碎银,神色微滞。银质柔软,很容易可以看出上面纂刻的图案。
一只小小的,耳朵尖尖的猫咪。那是她在人界的时候和一个人一起养着的一只猫,名叫塔塔。
人界烧来的纸钱都会变作碎银子,有钱人家的大多都是些金块元宝,玛瑙翡翠。
她跟着温遥,却也不缺这几两碎银。
剩下的时分,直到晚夜,她都在河边坐着,遥遥望着在旁侧灯光下浮光跃金的河水,长久地沉默。
只不过她没想到回到式微宫时她仍旧没看见温遥,又问门口的魏昂,魏昂却只道连小殿下的影子都未曾见过。
夜深,温遥才回了式微宫,坐在软榻上,叼了颗樱桃,又恹恹地拿下,丢进了旁边的玉碟子里。
黎桃打了水进来,细细浇洒着旁边那盆西南白山茶。
“今天不去曙天殿?”
温遥没抬头:“不去。”
黎桃没有多言,拿起了镶了翡翠的银丝镂空剪子,将凸出来的花枝剪了,塞到温遥手里。
温遥低头看了一眼山茶花黄色的花蕊。
半晌黎桃听到她说:“小桃。”
“我不喜欢盛知临,他好没意思。”
黎桃比划几下,想着怎么修出个好看的造型来:“那就赶他走。”
“九日鬼窟……”
温遥欲言又止,黎桃却听得清清楚楚。
“鬼界私断鬼魂往生路者,须处鬼窟九日之刑。”
她想起鬼界戒律上那条血淋淋的字,暗暗捏了捏拳头。
“为什么说他没意思。”
黎桃叹了口气,问道。
“惩戒令已经下达了,三日之后处刑。”温遥伸出食指,戳弄几下洁白的花瓣,“他什么都没说。”
“黎桃,你这一招,让他替我,也太狠了些。”
她明知自己最恨季堂,又记挂着鄢月的嘱托,所以根本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