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得到了慕依遥的回应,李承巷心情大好,正巧迈进六王府的大门时,便瞧见了李承磐坐在厅堂门口的花亭内。
李承磐今年十七岁,按理说还未弱冠是没有赐府别住的权利,但李承磐的性子非常慢,人又是清冷,不喜欢住在宫里,便自请出了宫去。
李承巷还未多走几步,就瞧着一人撩开厅堂的帐沿,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到李承巷微微行礼,小跑到李承磐身边,将手中执着的一卷书卷递给了花亭内放下茶杯的少年。
少年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将书卷接过后,看到李承巷进门,便将书卷放下,慢悠悠起身,弯下腰去,两手交叠于胸前不过一尺,透着他清淡的音色,道:“皇兄。”
李承磐非常消瘦,行礼的双手撒着月光的照耀,看起来节骨分明,若是拿来与月亮相比,也是比得过的。
李承巷看出李承磐在特意等他,于是踏着花台,一步一步走到花亭内,亲手将李承磐行礼的双手一抬,道:“铄儿今日没来得及读书么?”
李承磐抬眼,面一浅笑,道:“等皇兄等的久了,自觉无趣,便再看看。”
李承巷坐下后,身旁的送书小厮慢慢退去,再回来时,向李承巷端了一碗茶。
李承巷将茶水拿起,习惯性摇了摇,发觉没毒,爽快喝了下去。
李承磐看着李承巷毫不犹豫喝了下去,心里有些懊悔。
李承巷道:“今日我去教坊看戏,有人预谋毒杀。”
李承磐笑着的脸僵在脸上,只微微一转,道:“昨日四皇兄遇刺,今日又算计到皇兄的头上,胆子可真大。”
李承巷没有打算与他多说,将李承磐的茶杯拿过摔在地上,杯里的毒素随风直冲而上,王府周围突然冒出数十人来,皆身穿黑衣,只露双眼,人人手拿长刀。
李承磐心下不好。
本说好的举杯为事,也不过是李承磐心里的一个屏障,他其实根本没有把握将李承巷杀死在这对自己极不利的地方,如此一摔,他好似看到了李承巷提前动手的预兆。
天色早就隐暗,但好在趁着月光,李承巷脸上的怒气没有太明显。
李承巷看着这些反贼,不但没有害怕,甚至依旧坐在那里。
李承磐看着李承巷,大概猜到此事必败,于是下了台去,刚准备挥手让众人动手,不料李承巷道:“你一不爱江山二不爱美人,整日里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再大的事情在你的面前,你也能做到不动如山。我本以为你是不屑这世俗,毕竟非嫡非长。却没想着你也有夺位之心。不过,你为何偏偏对我如此?”
李承磐停住脚步,转过半个身来,什么也没说,又转回身去,走出围着的人群,低声道:“取他性命者,封,侯,拜,相。”
刀剑声,声声入耳。不过一刻时辰,就没了声响。李承磐背对着一切,心里早已忐忑不安,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结果。
自小,李承巷与李承耀一起习得武功,在战场杀敌也是有去有回,这些个人自然动不得他。
李承磐的气息比李承巷还要混乱,他的左手大拇指重重埋在食指中间,神经紧张。
李承巷的话在身后传来:“如此,你可说说,杀我的理由。”
李承磐在这一瞬间释怀,转过身来,看着李承巷毫发无损依旧坐在座位上,他苦笑一声,走到李承巷身旁坐下。
“你秉性并不纯良,对皇室也多有怨恨,自小便从不与人袒露心扉,你自大,无礼,甚至纨绔。”
“这便要杀我?”
“昨日我听说四皇兄在众目睽睽之下丧了命,我心怕的很,很难保证自己是不是下一个,或者下下一个。大皇兄纯良,是个好皇帝,他若登基为帝,我还有活路。若是你…”
“我为何要杀你?”
“你若是要争太子,必要铲除其他皇子。”
“你于我没有威胁,我不会为了一个没有威胁的人,浪费自己的好名声,兄友弟恭,何乐不为?”
“父皇今日告知我,他会找个由头直接封我为太子。父皇身边有你的人,这个消息迟早会传到你的耳中,我若是不杀你,你便会杀我!你阴险毒辣,我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承巷脸色更加阴暗,带了些咬牙切齿,道:“父皇都杀不得我,你便杀得了我?”
“今日下毒,平常人根本不会发现,若是顺利,你今晚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李承巷起身,抬起脚来一脚揣在李承磐的心口,将李承磐踹倒在地,怒道:“放肆!自小,父皇就想让我死,我若是连哪份东西里有毒,哪份东西里没毒,都分不出,我如何长大!若是那份毒茶误送到了沈姑娘面前,你还有活路与我说话?你母妃曲昭仪,外祖父曲衡,曲家上上下下一人都活不过明日,就因为一些自己的猜想,来做出如此之事,若是真要争些什么,你连个王爷都争不明白!”
李承磐从地上起身,捂着胸口,擦掉嘴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