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轻了,你就成一丘之貉了,这比那起子干点事的贪官酷吏还可恶些。”
府里偷奸耍滑的管事婆子,就如这些县官,有时有些气连她都得生受着,更不用说迎春这个不吭声的和惜春这个年幼的。人也不做什么坏事,就你需要时,人必有事,要么身上不爽利,要么家里不得闲,要盏茶,一两刻钟后才给送来,要把伞,雨都停了,才清清爽爽的出现。这些官员手握一地大权,比管事婆子厉害多了,又饱读诗书,懂得孔孟之道,岂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带累多少人家,事不为就是另一种为了,能不可恶吗。
众人都多少受过这种委屈,听探春这么一说,推及自身,顿时都义愤填膺道,“对,定要让他们吃些苦头,不能就这么轻饶了。”连刚开口说体谅的,这会都瞬间倒戈,不吱声了。
“瞧把我们探春妹妹急的,赶明儿做个小人,你扎一扎,免得气坏了。”薛宝钗没有顺着加入谴责队伍,摸着探春的头笑道。又道,“你们都是千金之躯,没受过委屈,遇着丁点便觉得比天还大了,眼里容不下点污浊,岂不知道世情如此,这还算好的。只是事没急上眉梢,所以不管不顾罢了,起码没添堵,也没把事推人身上,这就很过得去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低头思量。
“宝姐姐这话我不认同,什么是父母官,子书里都说了‘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这些当官的不干事,不如归家种田。”探春冷笑道。
薛宝钗笑着摸摸她的脸,“你且张开嘴我看看,这伶牙俐齿是哪学的,都可以赶上颦儿了。”
探春被摸得痒痒的,憋不住,笑着啐了他一口,叹道,“我又何尝不知,这不过是个美好的念想罢了,父母官是要人孝敬的,哪轮得到孝敬你我。”
这事讨论不出什么来,其他人催着贾宝玉赶紧继续说,待聊到贾环与小伙伴时,探春抿唇不语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多少是有些欣慰的,自家弟弟这趟出去,长进了些,姨娘也算有靠了,她想着这几天得空出些功夫来,做点什么给弟弟送去,便一心谋划起来。
听得收税,大家都没什么概念,这里聚集着的都是小姐丫鬟,别说种田,连栽花都是少的,一亩地多大、产出多少都是不知的。
倒有后排站着的三等丫鬟念叨着, “原来要十税一啊,旧年跟老祖宗去城外馒头庵,途中见着一家农户养了五个儿子,也不知是怎么养活的。”
这丫鬟是被卖进来的,她家是京城本地人家,只有兄妹三人,已经算艰难了,她小时陪妈妈回过娘家,听得舅舅们讨论过收成,不敢想只靠几亩地的出息怎么过活。
“你管他怎么养活的,顶多掺些水煮稀点罢了,实在不成,山里野地里刨点吃的总能顶过去,再不济就卖几个,对了,就卖进府里,说不准以后还和你有缘呢。”旁边的丫鬟取笑道。
这里的丫鬟大多是家生子,十来岁的年纪,说是下人,贾府里规矩宽松,很多都是当半个小姐养大的,不说饿肚子,平日里肥些老些的都不爱吃,专挑好的,也不觉着被卖为奴为婢是多难为情的事,此时都轻松的说着。
宝玉摇摇头,“所以他们都是可敬可爱之人。”
这话可捅了马蜂窝了,晴雯两条细细的柳叶眉一蹙,拿凤仙花染了的红指甲直戳贾宝玉,扭头对袭人说,“这话就是说咱们都不可敬不可爱,是那起子嫌贫爱富之人,咱们啊,趁早回去,将房里值钱些的东西都包好,不然哪天撵了咱们,什么都没捞着,白白担了这虚名。”
“我岂是这个意思,我怎么样想的,你们都知的,”宝玉拿住她的手指解释道,语气里有种你竟不知我的失落。
虽然他对女子的滤镜褪去了些,但还是觉着府里大部分丫鬟都是好的。有这个念头,也不过是看到凭借双手撑起一个家的普通男人,有了些感触罢了,独自一人时不是不羞愧,觉着自己真真是膏粱纨绔之辈,没做点什么事,却仰仗祖辈荫庇,啖肉吸髓。
毕竟在贾母院里,开玩笑可以,闹大就不美了。众人忙说知道知道,晴雯亦不再多言语,怕惹急了这冤家,到时又摔玉又口不择言的,知道的知是玩闹,一时不着意说岔了,不知的,还以为她多事,传来传去就变味了。
晚上果然热热闹闹的,东府并贾赦贾琏他们在外面坐一桌,屏风隔着,里面薛姨妈、刑夫人并几姐妹等女眷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