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着泥沙的两文钱还在夏金手里,但并不打算还给李怀书。
她对小傻子没什么要求,唯一的一点是不能有事情瞒着她,被欺骗的滋味夏金永远不想感受。
既然住在自己这里,吃自己的东西,就得乖乖听话,夏金从不打算捡个祖宗回来。
早早的就爬起来走了,并没有给熟睡中的男人准备吃的,也没有留下任何的钱财。
等到李怀书愿意和她说事情的经过后,再考虑后续如何处置。
对着湖边倒映瞧了瞧,鼻梁上青了一块,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
夏金有些懊恼,得亏出来的时候带了草帽,压低帽檐只能看见她的下巴,遮盖住了受伤的面容。
但到了码头就遮盖不住的,避免不了被工友笑话一顿,打趣说她肯定偷看哪家男人被揍了。
劳累了一上午,夏金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脑海中闪过李怀书可怜巴巴盯着她看的样子,甩了甩脑袋,不免有些懊恼不争气的自己。
石姐端着吃一半的碗站了起来,“下午没什么事情,请你们吃酒去。”
工友一听立马起哄,想来石姐已经不是第一次带着她们偷闲去了。
一群人来到酒坊里,夏金仍旧不愿意摘下帽子,捧着一碗米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这时进来几个人,吵吵闹闹的嚷嚷要店小二拿酒来,夏金瞄了一眼是村里头的小混混,不欲惹麻烦,压低了帽檐。
几个人就坐在夏金身后的那张桌子上,脚踩在凳子上一看就是地痞流氓样。
夏金瞧着碗中的酒水喝的要见底了,加上那群小混混也在,不愿意多留,准备离开之际,听见了其中一人的话,又坐了回来。
那人喝了一口米酒,咋吧嘴嘴,语气中满是嘲笑,“李怀书那傻子被揍成那样还护着两文钱不撒手,可惜了,要是拿到那两文就能多喝一碗米酒了。”
“你也不怕被夏金发现,那小傻子被揍的都吐血了,我真怕就那么死过去。”
“怕什么,没听过一句话,傻子抗揍。”
几个人对视后哈哈大笑起来。
夏金在工友的注视下起身,迅速抄起凳子砸了过去,那混混躲的快没打着,看清楚帽檐下的人是谁后,一瞬间的慌乱。
夏金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不管不顾的就要弄死眼前的人,石姐配合着大家伙把夏金和小混混分开。
拳拳到肉的,小混混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了,不过夏金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被弄的灰尘仆仆的。
夏金因为怒气眼眶通红,不知道是在气混混们殴打李怀书,还是气自己没早一些发现。
“李怀书就是再傻,现在也是进了我夏家的门,轮得到你们欺负?”
小混混不服气的扯着脖子,身后有小弟在不能丢了脸面,鼓着胆子道,“一个傻子而已,就你把傻子当人看,你这是穷的没人跟你,所以才拐个傻子暖床。”
这下不用夏金出手,小混混还没说完石姐就冲了上去给了一拳,这下子工友又过去拉石姐。
场面一度很混乱。
混混见她们各个身强力壮的,乌泱泱一大群人,不敢再嚣张,灰溜溜的逃跑了。
混混们喝酒交谈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听见了是怎么回事,惊讶的同时又不敢去询问夏金,一路上哄着劝说安慰着夏金。
没活时夏金坐在长板凳上,盯着江面发呆,脑海中一片空白,情绪发泄过后是浑身的无力感。
石姐端着一碗酸梅汁递给了她,顺势坐在了旁边,“酒坊的事情我都听到了,也大致猜到了经过。”
夏金喝了一口没说话,眉眼拉拢了下来。
“今天早上就感觉你状态不对,鼻子上的淤青不会是她们口中提到的李怀书弄的?”石姐道。
夏金点了点头。
“有些人不善于表达,心思敏感,需要多花点耐心才能询问出他们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既然人家都愿意跟着你了,你也就别闹脾气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在闹脾气?”夏金有些不开心了,听石姐这话仿佛她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满脸写着被拒绝的愁苦,你说我是怎么看出来了。”
江边吹来的风吹动发丝,石姐眯起眼睛打量着过往的船只,“男子这一辈子只能跟着一个妻主,你不得好好的对人家?”
“石姐我想你理解错了,李怀书并不是我的夫君,是他赖在我这里的。”夏金起身将喝干净的碗放在了凳子上,“我想请半天假。”
“嗯?我记得快要下工了啊?哪有请假的说法。”石姐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快回去好好照顾人家吧。”
夏金先是去了药房买药油,路过糕点铺子带了一份新鲜出炉的点心,回去的脚步比平日里要快许多。
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院子前的大树下蹲着消瘦的身影,不用想都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