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很是惶恐,以为自己已至绝路,慌乱之下便听信了奸臣的教唆,与亲信谋划着要弑父夺位,他们决定在年初祭祀大典结束后封锁宫门,将从祭坛返程的圣上射杀于宫门之外。”
“但圣上本就是夺嫡上位的,殿下这些浅薄稚嫩的谋逆手段不过是他曾经玩剩下的把戏,又如何能逃过他的法眼?还未等殿下实施计划,便被暗卫抓住了谋逆的把柄,呈给了圣上。”
“圣上大为震怒,当即派人将太子殿下打入大牢,废为庶人。”
讲到此处,宋兰廷有些哽咽,他顿了顿,才继续讲出那句残酷的现实。
“次日,太子殿下……被斩首于午门。”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太子一派未曾想到圣上竟能狠得下心来手刃亲子,他们还没来得及谋划救出殿下的对策,便收到了殿下已死的讯息。”
“巨大的震惊之后是无尽的愤怒,先是皇后自请废后,未经陛下允许便自行离宫,如今在开福寺剃度出家,决心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后是在太子太傅,三朝元老陈峻熙的带领下,众多朝中重臣乞骸骨,愤然告老还乡。”
“至此,朝堂始乱。”
“而我,曾是太子殿下的侍读。”
“我的母亲——安平长公主与当今圣上乃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他们仅差一岁,从小一同长大,互相扶持着走到如今,感情甚笃。”
“但皇家本就亲情淡薄,九五之尊更是多疑。虽如今姐弟之间仍是情浓,但若是因此仗着圣宠胡作非为,又怎知明日如何?所以即便长公主府并未参与谋逆,母亲却还是主动将我送来江南,面上说是散心,实则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避患,亦是对圣上表忠心。”
“原来如此。”诸葛玉道,“长公主殿下此举,也是为了保护你。”
宋兰廷却沉默了一会,幽幽道:“母亲的良苦用心,我是很知道的。”
“但是,不论废太子再如何冲动鲁莽,犯下这滔天大祸,他都是那个与我从小一同长大的哥哥啊。”
“母亲与皇后关系一向不错,每每当她与皇后要说些姑嫂间的私密话时,便会让宫女们带着我与太子一同去御花园玩耍。”
“御花园中的一众山石造景,哪个没有被我俩爬过躲过?园中的各式花草,哪个没有被我俩摘过折过?”
“长大后,圣上更是指我为太子侍读,从此常伴太子身边,朝夕相处足有五年之久。”
“即使我明白他的谋逆之举是十足愚蠢的行为,即使我知道他这样是咎由自取,但这样的情谊,又怎是可以说抛却就抛却的?”
“我知道谁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蝇营狗苟的鼠辈,但我却不能够接受这个结果。”
“为何谁都没有错,却要落得这样分崩离析的下场?”
诸葛玉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默默地听他倾诉心中的彷徨和迷惘。
她知道,这种事情是无法安慰的,心上落下的伤即使痊愈也会落下疤痕,这是无论什么样的灵丹妙药,都抹不去的痕迹。
就像她心底的伤痕一样。
好在小侯爷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令他痛苦的事实,他揉了揉微红的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有些过于激动了。”
“无妨,”诸葛玉看着他有些躲闪的眼眸,道,“今日能见到侯爷的另一面,是在下之幸。”
原来,拨开小侯爷那娇气,挑剔,龟毛,麻烦的层层壳子,里面,竟藏有一个心地柔软而重情的宋兰廷。
因为,我已经在心底暗暗发誓了要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呀,小侯爷在心中默默想着,我的每一面,我都要让你了解。
他注视着诸葛玉,认真道:“虽然是以这样的理由下的江南,但是。”
他垂眸,捏着手中的缰绳,羞涩道:“能在江南遇到你,我觉得很幸运。”
但诸葛玉没有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她坦然笑了,拍了拍宋兰廷的肩,爽朗道:“能够在危难时遇到侯爷,得侯爷庇佑,保住一条小命,亦是在下之幸。”
“……”
罢了,小侯爷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慢慢来吧。
两马并排向前走着,前方,几颗高大的广玉兰树伫立在哪里,开着满树清香洁白的花朵。
诸葛玉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小侯爷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安静了下来。
是又想起刚刚的那件难过的往事了吗?
她看着前方开得繁盛的广玉兰,突然开口问道:“小侯爷,想要玉兰花吗?”
“嗯?”宋兰廷看向她,“什么玉兰花?”
却见诸葛玉用脚后跟狠狠地磕了下马肚子,黑马仰天长嘶一声,向前方冲去。
行至广玉兰树边,她猛地一拽缰绳,黑马会意,扬起前蹄立起,将诸葛玉送至馥郁芳香之中。
玉兰花层层叠叠,遮挡了视线。宋兰廷看不分明诸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