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从小便将传承诸葛刀法视为己任的诸葛玉来说,是一场灭顶的打击。
她不死心,又试了几套其他的剑法。
并无任何不妥,仿佛她在诸葛刀法上受得挫折都只是她的幻觉。
她又试了一次。
依然不行。
也只有诸葛刀法不行。
……
是夜,月色凉薄,淡淡地清晖撒向大地,照着人间惆怅客,使人更添一份忧愁。
柔软的被褥催人入眠,但诸葛玉躺在其上,却如坐针毡,难以入睡。
她很焦虑。
又辗转反侧了一会,诸葛玉猛地翻身坐起,穿好衣服背上寒泉,推门走出。
她想喝酒。
小时候贪嘴,什么都想尝尝。某次家宴,见到父亲和兄长们酣畅淋漓地喝酒,便以为那是什么好东西,在一旁嚷嚷着想喝。
兄长们尚在犹豫,而父亲却开怀大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1)!好!来人!再拿个碗,给玉儿满上!”
奴仆将盛满清澈酒水的碗呈上来,她端起便猛地大灌一口,却被那烧刀子辣的涕泪横流,从此避酒水如蛇蝎。
如今,倒是想喝点麻痹自己。
……
另一头,自那次“闹鬼”案后,宋兰廷便决心再不信那些骗人害人的鬼把戏,他丢弃了屋里所有的话本怪谈,翻出那些出京前夫子布置的大部头圣贤书,竟是耐下性子狠狠地刻苦了些日子。
不过无论如何刻苦,宋兰廷毕竟还是那个好奇心旺盛的小侯爷,平常闲暇时,虽不再看话本,但还是会读些诗集游记权做消遣。
今夜的小侯爷便是抱着本新得的游记合集看得不亦乐乎。
其中一篇中讲到作者夜游山寺,见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2)。宋兰廷对此大受震撼,兴致一起,便忘了之前“好奇心害死猫(3)”的教训,嚷着要去院中夜游。
多寿愁眉苦脸:“哎呦我的侯爷,您可消停点吧,上次那事可才刚过去没一个月呢……”
宋兰廷道:“此次是效仿先贤行雅事,如何能与上次相提并论?”
“这次本侯不带任何其他的侍从,仅我俩在附近走走,不会有事的。”
多寿再一次没劝住任性妄为的小侯爷,只得在心中偷偷为自己那即将见底的积蓄默哀三秒,垂头丧气地跟着他出了门。
刚走出房门没几步,便见前方有一人正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多寿一慌,连忙拽着小侯爷躲到了身旁的假山背后。
“多寿你做什么!”小侯爷斥责道,“躲什么呢,本侯在自己家中,还用得着偷偷摸摸吗!”
多寿双手合十祈求道:“侯爷,倘若来人是碧彤姐姐,发现您又半夜溜出来胡闹,定会狠狠训斥奴才未能尽到规劝主子的职责的。”
“您且行行好,奴不想再被罚月钱了。”本来罚半年月钱已经让手头够紧巴的了,倘若梅开二度,他可就真没钱买话本了!
这江南的话本别有一番风味,他还想屯些精品回京和同好炫耀呢!
“这叫夜游!不是胡闹!”宋兰廷虽仍是斥责,但气势已然弱了下去,是了,若是被碧彤发现,定会像上次那样连夜修书一封向母亲告状,到时候轻则禁足,重则罚抄佛经,他可不想!
“好罢,便依你所言,待此人走后我们再出来。”
走来之人正是睡不着觉出来找酒喝的诸葛玉。
诸葛玉此行并未隐藏行踪,她如今供职于小侯爷,可光明正大地在府中行走,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如此谨慎。
然习武之人本就五感敏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清晰捕捉,故而从多寿拽着宋兰廷躲到假山后那一刻起,她便发现了他们。
不过诸葛玉并不在乎。
这麻烦侯爷爱干吗干吗去,别影响她喝酒就行。
诸葛玉渐渐走近了假山。
“是诸葛侍卫哎。”多寿小声道。
又是她,她这次又是要去做什么?小侯爷凤眼一眯,莫非……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好啊!被本侯抓住马脚了吧!
且看本侯如何教育你!
见诸葛玉已经走过了假山,向着东面走去,宋兰廷急忙从假山后绕出,跟了上去。
“哎,侯爷,你干什么…”多寿惊道。
“嘘!”小侯爷将食指竖起压在唇上,兴奋地压着声音道,“我们跟上!”
多寿:……总有些不妙的预感。
穿过重重回廊,绕过东侧的小花园,庖屋便缓缓显现在眼前。
如今已近亥时,仆从们早就停止了劳作,各自回屋歇着了,庖屋中静悄悄的,不见一点光亮。
“这是哪?”躲在小花园亭子里的小侯爷疑惑。
多寿答